冯保被锦衣卫秘密逮捕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瞬间在金陵官场炸开了锅!
虽然沈默和徐辉祖极力封锁消息,但冯保毕竟地位尊崇,党羽众多,其一夜之间失去踪迹,还是引起了无数猜测和恐慌。尤其是那些与冯保过往甚密、心中有鬼的官员和商贾,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
锦衣卫据点,诏狱深处。
曾经权势熏天的冯公公,此刻穿着囚服,蜷缩在阴暗潮湿的牢房角落,头发散乱,面如死灰。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子沦为阶下之囚,巨大的落差几乎击垮了他的精神。
沈默并未急于审讯。他深知冯保这种老狐狸,心理防线极难突破,必须先用环境和时间消磨其意志。
他首先提审了那个与冯保一同被捕的丝绸巨贾钱不多。与冯保不同,钱不多只是个商人,虽然家财万贯,但骨子里对官府有着天然的畏惧。在锦衣卫的刑具和沈默冰冷的眼神面前,他没撑多久便崩溃了,涕泪横流地交代了自己如何通过冯保的关系,垄断江南部分丝绸供应,并向其进献巨额贿赂,甚至帮助其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财物。
钱不多的供词,进一步坐实了冯保的贪腐罪行,但对于其与“复兴会”勾结、私藏军械等核心罪行,钱不多所知有限,只隐约知道冯保与一些“背景很深”的人有往来,并曾让他帮忙转运过几批“特殊货物”(即那些军械)。
沈默将钱不多的供状收好,这才再次踏入冯保的牢房。
他没有带刑具,也没有厉声呵斥,只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冯保对面,平静地看着他。
“冯公公,”沈默开口,声音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清晰,“钱不多已经招了。你贪墨受贿,勾结商贾,证据确凿。按《大楚律》,这些罪名,足够你死上几次了。”
冯保身体微微一颤,但依旧低着头,不发一言。
沈默也不着急,继续缓缓说道:“不过,本官知道,这些对你来说,或许并非死罪。真正能要你命的,是那些军械,是那些与‘复兴会’往来的信件,是你在陛下病重之际,暗中做的那些‘准备’。”
他每说一句,冯保的肩膀就瑟缩一下。
“冯保,”沈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声音压得更低,“你以为你背后的人,还能保得住你吗?周文渊被灭口,你以为是为了保护你?不,他们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你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现在,你入狱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开,你觉得,他们是会想办法救你,还是……像对付周文渊一样,让你永远闭嘴?”
冯保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挣扎。沈默的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知道的太多,一旦失势,必然会被灭口!
“咱家……咱家什么都不知道!”冯保声音嘶哑地叫道,但底气已然不足。
“不知道?”沈默冷笑,从袖中取出一封从柳条巷搜出的信件,在他面前晃了晃,“这封信里提到的‘北边动静’,指的是什么?‘早作打算’,又是打算什么?冯公公,事到如今,抵赖还有意义吗?难道你真想落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下场?”
“满门抄斩”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冯保心上!他可以不怕死,但他还有族人,还有依靠他权势得以富贵的亲眷!
他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裂痕。
“咱家……咱家若是说了……可能保全家人性命?”冯保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哀求。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沈默语气不容置疑,“将你知道的,关于‘复兴会’,关于朝中同党,关于你们的计划,全部说出来!本官或可向陛下求情,祸不及家人。”
冯保瘫坐在地,沉默了许久许久,牢房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最终,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缓缓抬起头,眼中一片死灰。
“咱家……说……”
在求生本能和保全家族的渴望驱使下,冯保终于开口了。
他的供词,比王元亮、李崇文更加惊人!
他承认了自己利用职权,为“复兴会”在江南的活动提供庇护和资金支持,并利用织造衙门的渠道,为他们传递消息、转运违禁物资(包括军械)。
他供出了朝中数名与他有过秘密往来、疑似“复兴会”成员的官员,其中甚至包括一位在内阁任职的大学士!
他透露,“复兴会”的最高首领极其神秘,被称为“主上”,连他都未曾见过真容,只通过几个固定的中间人联系。而“复兴会”的最终目的,并非简单的复辟前朝,而是要彻底推翻楚氏,建立一个由他们掌控的新朝!
更让沈默心惊的是,冯保提到,“复兴会”在北方的势力远比南方庞大,他们与北疆的某些藩镇、甚至塞外的异族都有所勾结!近期皇帝病重,并非偶然,很可能与“复兴会”暗中策划的某种阴谋有关!他们正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南北呼应,发动雷霆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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