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的空气凝滞如冰,缝纫机的咔哒声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断续而沉闷。
当裂隙的余波平息后,陆沉的指尖仍不自觉地贴在残留茧壁上,意识的余波仍在时间线的残影中震荡。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人拿针在挑动神经,但比疼痛更清晰的是——他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那个“他”站在时间茧的另一端,眼神冷得像冰封的湖面。
陆沉没有时间去深思,地面突然震颤,二十四台缝纫机同时发出尖啸。旗袍下摆掠过视线,骨娘的声音从头顶砸下:“第十三个,你比预期中慢。”
旗袍摩擦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缝纫机的灯光突然集体转红,骨娘的影子在针脚轨迹上扭曲成蛇形。 她的本体踏进主控室,每一步都像踩在神经末梢上。
“你终于来了。”她轻声说,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第十三个。”
她抬手,缝纫机齐齐震动,针脚轨迹在空中交错,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主控室的空气开始扭曲,像是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拉扯,时间线在陆沉眼前崩裂又重组。
唐小棠的身体在茧中剧烈抽搐,皮肤下的数据流逐渐被血丝吞噬,她的眼球翻动,瞳孔中浮现出“13/13”的数字。
“她不是唐小棠了。”陆沉低声说,喉结滚动了一下,“她是宿主。”
姑娘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头,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排练好的戏码。
“主茧是所有时间线的交汇点。”陆沉继续说,声音冷静得不像他自己,“破坏它,整个城市都会陷入时间循环。”
“不破坏它?”骨娘轻笑,“她将成为方舟初代宿主,而你——”她顿住,“第十三个失败品。”
陆沉没有回应,而是缓缓抬起骨笔,笔尖在茧壁上轻轻一划。
一道微弱的裂隙出现,时间线的碎片从裂缝中涌出,像无数条游走的银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值正在急速下滑,每一次直视死亡回忆,都让他离崩溃更进一步。
但他不能退。
他曾亲眼看着第一座城市在时间洪流中蒸发,七万具尸体化作数缕尘埃,连哀嚎都被抹除。那时他才明白,所谓“守护者”,不过是系统筛选失败后的清理工具。
这一次,他不想再当刽子手。
他启动了系统高阶功能——“因果溯源”。
耳后的虫卵猛然发热,像是有一团熔岩在血管中奔涌。异能棱镜在他眉心浮现,三棱水晶微微震颤,科技面进度提升至45%,解锁了“时间回廊扫描”功能。
他看见了。
所有时间线的起点,都指向同一个瞬间——唐小棠被缝入主茧的那一刻。
她不是被选中的宿主,她是唯一能承载主茧的存在。她的基因序列与主茧共振频率完全契合,误差小于0.0001%。这不是巧合,是设计。
“如果她是解药……”陆沉咬紧牙关,骨笔在掌心刻出深痕,“那我就必须让她离开。”
他猛地将骨笔插进茧壁,魂能点数如潮水般涌入时间裂隙。茧体剧烈震动,针脚轨迹瞬间紊乱,主控室的空间开始扭曲,像是某种高维结构正在崩塌。
“你想做什么?”骨娘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旗袍下摆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半截机械脊椎,泛着冷铁光泽。
“送她去一个不会被时间污染的地方。”陆沉低声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他折断了骨笔。
笔杆断裂的瞬间,时间裂隙骤然扩大,主茧被强行剥离出主控室,坠入一个独立维度。唐小棠的身影在裂隙中一闪而过,她的目光与陆沉交汇,那一瞬间,她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理解。
那是他们小时候常去的山坡,阳光穿过树叶洒在她脸上。她曾问他:“如果世界要毁灭,你会救我吗?”
他说:“我会毁掉世界。”
如今,他兑现了承诺。
裂隙闭合,主控室恢复了寂静。
但陆沉的身体却猛然一震,七道亡灵咒印从背后浮现,像是被缝入血肉的符文,开始侵蚀他的意识。
“警告:检测到七道亡灵咒印,基因崩溃进度暴增。”系统的声音在他耳中响起,冰冷而机械。
每一道咒印,都是前十二位“失败品”的残念烙印。他们的痛苦、绝望、不甘,全都刻进了陆沉的骨髓。他能听见他们在低语:“逃不掉的……我们都试过了……”
可他还是站了起来。
陆沉没有回应,骨笔在茧壁上划出火星。
“你疯了。”骨娘的旗袍裂开,机械脊椎泛着冷光,“送走她,困住的是你自己。”
陆沉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落在主控室中央——那二十四台缝纫机仍在运转,但针脚轨迹已经紊乱,像是某种精密仪器正在失灵。
这些缝纫机,每一台都连接着一条平行时间线。它们编织的不只是命运,更是人类文明的备份。一旦停止,二十万人的记忆将永久丢失,他们的存在会被彻底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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