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垣基地的围墙在黄昏里像一头蛰伏的锈色巨兽,斑驳的铁皮上布满弹孔与抓痕,墙缝里嵌着的碎石与锈渣在夕照下泛着冷光。墙头每隔十米就立着一根发黑的钢管,上面缠着带倒刺的铁丝网,铁丝网间挂着的破旧布条被风扯得“哗啦”作响,像无数只干枯的手在挥舞。两台探照灯已经提前亮起,光柱扫过荒原时,在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正好将林薇的基地车笼罩在边缘——那是种刻意的威慑,既让对方看清基地的武装,又不让其脱离监控。
基地车停在离围墙三百米的空地上,深绿色的车身沾着城郊的泥点,却丝毫不显狼狈。车顶的遥控弩箭装置正以极慢的速度转动,合金箭头反射着探照灯的光,每转一度,都精准地掠过墙头了望塔的射击口。阿哲留在驾驶座上,指尖搭在武器操控屏上,屏幕里实时显示着墙头守卫的位置,他甚至能通过无人机看清其中一个守卫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在微微发抖——那是被弩箭锁定的本能恐惧。
“吱呀——”
基地侧门的铁皮门被推开,带着刺耳的摩擦声。赵峰走在最前面,洗得发白的作战服袖口磨出了毛边,肩章上“铁垣”二字的漆皮掉了大半,却依旧被他挺得笔直。他的右手始终贴在腰间的猎枪上,枪托缠着的旧布条已经发黑,脚步迈得很稳,却在路过基地车时,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弩箭装置上多停了两秒——那装置的箭槽里,十支裹着抗酸涂层的弩箭排列得整整齐齐,箭尾的金属卡扣泛着冷光,显然不是临时拼凑的“唬人玩意儿”。
“我们首领在谈判帐等你,只能带两个人。”赵峰的声音比来时缓和,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扫过林薇身后的雷战,在看到对方左臂三道平行刀疤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那是近距离搏杀留下的痕迹,比任何勋章都更能证明战斗力。
林薇推开车门,作战靴踩在沙石地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她没穿厚重的防护甲,只着一件深灰色冲锋衣,腰后别着雷战改装过的军用匕首,刀柄缠着防滑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纹——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却被她压得极轻,只有自己能察觉。雷战跟在她身侧,步伐与她保持一致,迷彩服下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左手悄悄调整了站姿,将林薇挡在半个身位后,目光扫过赵峰身后两名护卫的持枪姿势:一个食指搭在扳机护圈外,还算克制;另一个却已经将食指扣在了扳机上,显然随时准备动手。
阮清斜挎着医疗包走在另一侧,白色的医护标识在黄昏里格外显眼。她的神色很平静,甚至还在路过基地侧门时,飞快地瞥了一眼门内——三个伤员正靠在墙边,其中一个的左臂肿得发亮,绷带渗着黑血,连露在外面的指尖都泛着灰紫色,显然是感染已经扩散到了末梢神经。这些细节被她默默记在心里,指尖轻轻捏了捏医疗包的肩带,里面的抗生素盒硌着掌心,成了她接下来说话的底气。
谈判帐搭在一片相对平坦的沙石地上,离基地侧门和林薇的基地车各有两百米,是个勉强算得上“中立”的距离。帐篷是军用帆布材质,边缘磨出了破洞,风从破洞里钻进来,带着荒原的寒气。帐内只有一张老旧的木桌,桌面裂着两道深痕,像是被刀砍过,桌腿用铁丝缠着几块碎石,勉强保持平衡。四周的地面上,散落着几颗弹壳和半截烟头,显然之前在这里发生过不止一次“谈判”。
李坤已经坐在了主位上,黑色皮夹克的领口敞开,露出里面沾着油污的打底衫。他约莫四十岁,脸上有道从左眉骨划到右下颌的刀疤,刀疤边缘的皮肤泛着暗红色,像是刚愈合不久。他指间夹着一支自制卷烟,烟纸是用旧报纸卷的,烟灰已经积了很长一截,却没弹掉。看到林薇三人进来,他的目光没有立刻落在林薇身上,反而先扫过雷战的刀疤,再掠过阮清的医疗包,最后才定格在林薇脸上,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她的冲锋衣,看清她藏在背后的筹码。
“坐。”李坤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指了指对面的三张折叠椅,椅子腿上的铁锈蹭在沙石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薇没有立刻坐下,反而绕着木桌走了半圈,目光落在桌角的一个金属罐上——罐身印着“军用压缩饼干”的字样,生产日期是末世爆发前一个月,罐口的拉环已经生锈,显然是李坤的“应急粮”。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罐身,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确定:铁垣基地虽然有规模,却远没到“物资充足”的地步,压缩饼干这种基础物资,都被李坤当成了宝贝。
“林薇?”李坤弹了弹烟灰,烟灰落在木桌上,碎成细小的颗粒,“赵峰说,你有辆车,还带着几个人,在城郊清理了不少尸群?”他的语气很随意,却带着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还行。”林薇终于在椅子上坐下,后背没有靠椅背,保持着随时能起身的姿势,“车能挡尸群,人能清理尸群,比在城里等死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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