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夜的幕布早早落下,苏屋邨茶花楼里却仍残留着白日的喧嚣余温。各家各户拜年的人潮稍退,饭菜香和糖果甜腻的气息萦绕在楼道。乐瑶家晚上招待了几拨亲戚,此刻人已散去,父母在客厅看着电视重播的贺岁节目,声音调得不大,夹杂着零星的鞭炮声从远处传来。
乐瑶躲回了自己房间。房间不大,但收拾得整洁,窗户上贴着红剪纸,书桌上摊着几本翻开的服饰设计草图。她换了身舒适的棉质家居服,浅灰色的长裤和同色系的宽松长袖衫,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正盘腿坐在床边的小地毯上,逗弄着趴在她脚边、肚皮朝天的雪球。咪咪则团在床头柜上,眯着眼,尾巴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晃。
门口传来极轻的叩击声,不是敲门板,更像是用手指关节叩在门框上的声音。乐瑶抬起头,看见家驹斜倚在她房间的门框边,没完全进来。他也换了衣服,一件简单的深灰色圆领卫衣和黑色运动裤,头发看起来刚洗过,有些蓬松,衬得眉目清爽,但眼神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属于夜晚的慵懒和某种跃跃欲试的光。
“做咩?唔陪你妈咪睇电视?”乐瑶挑眉,手上揉雪球肚皮的动作没停。
“佢同阿爸落紧象棋,杀到天昏地暗。”家驹耸耸肩,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身上,嘴角噙着点笑,“闷,过嚟睇下你只大卡车同猫皇帝。”
“雪球先唔系卡车,系。”乐瑶纠正,拍了拍雪球,雪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咪咪系太上皇。”
家驹这才走进来,顺手带上了房门,但没关严,留了道缝隙。他在乐瑶旁边蹲下,伸手揉了揉雪球的脑袋。雪球认得他,立刻热情地舔他的手。“?边有咁重手嘅。”他笑道,手指无意识地挠着雪球的下巴,目光却从狗身上移开,落在乐瑶光着的脚丫上。她的脚踝很细,皮肤在台灯暖光下显得白皙。
“睇咩啊?”乐瑶察觉他的视线,脚趾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脸上却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睇下某人系咪连脚趾公都生得特别狡猾啲。”家驹抬头,对上她的眼睛,笑容加深,带着点戏谑。
“你至狡猾!”乐瑶抓起手边一个软枕,作势要砸他。
家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枕头另一端,两人隔着枕头和中间的雪球形成对峙。雪球不明所以,还以为在玩,兴奋地嗷呜了一声。家驹借着枕头传来的力道,非但没退,反而顺势朝前倾了倾身,拉近了距离。台灯的光从他侧后方打来,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眼神在昏暗中显得格外亮,带着一种专注的、玩味的探究。
“我狡猾?”他压低声音,气息拂过她的脸颊,“边个喺大仙面前许啲咁……宏伟嘅愿望,搞到人成晚心绪不宁?”
乐瑶心跳陡然加速,脸上发热,但嘴硬的本能立刻上线:“边个心绪不宁?你自己心邪啫!我许愿关你咩事?可能我系同第个许呢?”她抬高下巴,故意气他。
“第个?”家驹挑眉,手上微微用力,将枕头连同她握着枕头的手一起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乐瑶不得不更向前倾,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你讲多次?”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危险的、又分明是玩笑的意味。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起来,混合着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味道和她房间里淡淡的、晒过太阳的织物气息。雪球似乎感觉到气氛微妙,呜呜两声,从两人中间钻了出去,趴到稍远的地毯上旁观。咪咪也睁开了眼,饶有兴致地看着。
“我……我讲又点?”乐瑶被他近距离的气息笼罩,有些缺氧,但强撑着不服输,眼睛瞪得圆圆的,“许愿自由嘛,黄生。”
“系,自由。”家驹点点头,忽然松开了抓着枕头的手。乐瑶没料到他突然撤力,身体因惯性微微前冲。就在这一瞬,家驹原本撑着地面的手飞快地抬起,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他的手指微凉,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乐瑶呼吸一滞,所有逞强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的戏谑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滚烫的专注,还有一丝……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属于男孩般的紧张和害羞?虽然他的动作看似主动大胆。
“既然自由,”他开口,声音哑了几分,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巴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咁……我而家想许个愿,得唔得?”
“咩……咩愿?”乐瑶听到自己的声音像蚊子叫。
家驹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缓缓下移,落在她的唇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如有实质,让乐瑶觉得嘴唇发干,下意识地抿了抿。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给了他某种信号,或者勇气。
他极轻地吸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然后,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着,俯身,吻了上来。
起初只是嘴唇的轻轻相贴,带着试探的、生涩的温热。乐瑶大脑一片空白,睁大了眼睛,能看清他近在毫厘的、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他身上的气息完全将她包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