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暗了下去,陈东盯着那行字——“申不是人,是位置”——看了足足十秒,然后抬手按灭了屏幕。他没动,也没起身,只是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
窗外天色还是黑的,只有远处高架桥上的路灯连成一线,像一条静止的星河。
他刚闭上眼,敲门声就响了。
三下,不轻不重,但很稳。
门开后,张宇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两个纸袋,热豆浆的雾气从袋口钻出来。他穿着常青色夹克,头发有点乱,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还没走?”他问。
陈东侧身让他进来,顺手关上门。
“本来想睡会儿。”他说,“但有点事卡在脑子里。”
张宇把豆浆递过去,自己坐到桌边的椅子上,没脱外套。“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松上路。”他顿了顿,“昨晚去城南了?”
陈东没回答,只是低头拧开杯盖。
“云庐那边,别再去了。”张宇声音压低了些,“我知道你查什么,也知道你想撬哪块石头。但汉东的事,不是账本能算清的。”
陈东抬头看他。
“我不是劝你收手。”张宇接着说,“我是提醒你,那边的规矩,跟咱们这儿不一样。”
陈东放下杯子,坐到床上,正对着他。
“你说。”
张宇点了点太阳穴:“第一,论资排辈。你在公安部是年轻有为,可到了那边,人家看的是年头。一个副厅长空降下来,又这么年轻,光这一条,就能让不少人心里发堵。”
陈东点头。
“第二,关系网比文件有用。”张宇继续说,“正式流程走不通的,饭桌上能定;红头文件没签的,一个电话就批了。你知道为什么有些案子拖着不办?不是证据不足,是‘时候不到’。”
陈东轻轻敲了下桌子:“意思是,决策不在办公室,在酒局?”
“差不多。”张宇苦笑,“还有第三,报喜不报忧。下面的人宁可瞒着,也不愿捅娄子。上面喜欢听‘一切正常’,你要是突然冒出来查这查那,等于打脸。”
陈东沉默了几秒:“所以,我一去就得被当外人?”
“不止是外人。”张宇看着他,“你是变数。而他们最怕的,就是变数。”
屋里安静下来。豆浆的热气慢慢散尽。
陈东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抽出一张便签纸,拿笔画了几条线,标了几个名字:丁义珍、赵德汉、山水庄园、九霄会。然后在旁边写下“申”。
“如果这些事背后真有一张网,”他说,“那这张网靠什么运转?”
“利益。”张宇说,“但维系它的,是规则——不成文的那种。谁守规矩,谁就有位置;谁坏规矩,谁就被踢出去。”
陈东盯着纸上那个“申”字,忽然问:“你说‘位置’,是不是也能解释成‘角色’?”
张宇愣了一下:“你想到什么了?”
“昨晚有人告诉我,‘申不是人,是位置’。”陈东把手机推过去,“现在看,可能真是个分工。审批链上的某个节点,专门处理见不得光的事。”
张宇眉头皱紧:“这种代号制,只在老系统里见过。一般是内部闭环操作,层层隔离。你动一个,整串都警觉。”
陈东把纸折起来,塞进随身包。
“那我就不能按常规出牌。”他说,“我不争位置,也不抢话头。但我得让人觉得,我没威胁。”
“怎么做到?”
“装不懂。”陈东淡淡地说,“先看,后听,再开口。等他们觉得我不过是个走程序的,我才动手。”
张宇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还真沉得住气。”
“我不是沉得住,是输不起。”陈东拉开行李箱,检查了一遍证件和U盘,“赵德汉两亿赃款换来的积分,还不够碰主心骨。我现在每一步,都得算清楚。”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识海。
玉简浮现,商城界面滑过眼前。三千七百多万积分静静躺着。他扫过可用项:龙虎洗髓丹、八极拳谱、隐秘人脉检索……最后停在【记忆宫殿·政治案例库】上。
兑换。
脑中瞬间多了三条路径:
一是低调接触边缘实权人物,比如分管后勤或档案的副职,从冷门口子切入资金流向;
二是放出风声,说掌握某笔异常转账记录,引得派系之间互相猜忌,借力打力;
三是利用程序漏洞,申请调阅一批即将到期的旧案卷宗,在归档前截取关键材料。
他睁开眼,拿起笔,在便签背面写下一个词:“被动进攻”。
张宇看着他:“你已经有主意了?”
“有了。”陈东把纸收好,“我不主动树敌,但要让他们自己露出破绽。只要有人慌,就说明踩到尾巴了。”
张宇沉默片刻,忽然低声说:“你查的是钱,但他们护的是命根子。”
陈东抬眼看过去。
“钱能追回来,可位置一旦丢了,人就废了。”张宇声音更轻,“你要动的,不只是案子,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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