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系统提示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陈东低头看了一眼,三千六百元积分到账,来源标注为“某市国资委自查账户”。他没有立刻点开兑换界面,而是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手指轻轻压住边缘。
窗外开始下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声音很轻。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空荡的停车场。一辆公务车刚驶出去,尾灯在湿地上划出两道红光,很快消失在拐角。
他回到座位,打开通讯记录。最近三天,有七个未接来电,分别来自汉东下辖的地市。打电话的人都是厅级干部,职位涉及财政、国土和审计。他们留言的内容差不多,都说要来汇报工作,顺便请教些政策问题。这些电话以前很少打过来,尤其是半夜十一点之后。
他打开省委办公厅的文件流转系统。三份原本搁置的任免议案重新被提上议程,其中一份是关于某县常务副县长的调动,那人曾和刘新建一起出席过内部会议。另一份涉及省交通厅的一名副处长,资料显示他经手过赵瑞龙名下的基建项目拨款。
他继续翻看邮件,侯亮平发来一封加密简报。中央巡视组准备增派一组人马进驻汉东,重点查财政专项资金的使用情况。沙瑞金在一次小范围会议上说,个别案件解决了,不代表系统性风险就消失了。
陈东合上电脑,起身走到角落的白板前。他拿起笔,在上面写下三个词:藏痕者、借势者、观望者。
第一个下面画了横线。这些人正在想办法抹掉自己的痕迹。辞职的两个处级干部就是例子,一个说身体不好,另一个说要去外地照顾父母。但他们离职的时间太巧,都在案件通报后的四十八小时内提交申请。
第二个词后面打了问号。那些突然活跃起来的人,可能是想趁乱往上走。文件审议提速,有人主动联系他,都不是偶然。他们不关心制度建设,只关心谁能腾出位置。
第三个词他圈了起来。这部分人还没表态,也没有动作。他们在等风向。高育良那边已经安静了好几天,他的几个学生也没再私下聚会。这种沉默反而更值得注意。
他放下笔,坐回椅子。系统里的积分还在涨,过去七天新增十二万八千。这些钱来自三个地市的土地出让金账户,还有一家省属国企的海外交易流水。说明贪腐链没断,只是变得更隐蔽了。有人慌了,资金流动变得频繁,反而暴露了更多漏洞。
他没急着兑换新东西。积分留着,关键时刻才能派上用场。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技能,是判断力。
他打开自己写的那份《改革提案_草案1》。官员财产公示,每年抽查不低于百分之二十,信息对公众开放。这个制度一旦推出来,很多人会反对。但反对声越大,越说明它有用。
他在旁边写了一行字:这时候推,既是机会,也是靶子。
他拨通侯亮平的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你觉得现在适合安静,还是继续搅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风停之前,火不能灭。”
陈东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一边。答案和他想的一样。不能停,也不能冲得太快。得让火烧得稳,烧到该烧的地方。
他取出U盘,插进电脑。这是最后一份原始数据备份,所有证据都存在里面。他逐项检查,确认没有损坏或丢失。然后拔下来,放进保险柜,设好密码和指纹验证。
做完这些,他翻开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标题写的是“风暴前夕守则”。
第一条:不抢先,不退让。
第二条:信制度,用系统。
第三条:聚同道,避孤战。
写完后,他盯着这三条看了一会儿。以前办案靠的是证据和逻辑,现在还得考虑局势和节奏。一个人再强,也扛不住整个系统的反扑。必须找到能一起走的人。
他想起祁同伟那天在地下车库说的话。若有一天需要我站出来,你说句话。这话不是随便说的。一个曾经倒向权力的人愿意回头,说明还有人相信规矩能管用。
他也想起高育良在楼梯口的那个眼神。没有愤怒,也没有服软,只有一种冷静的评估。那种人不会轻易认输,但也不会马上动手。他在观察,也在计算。
外面雨下得大了些,敲窗户的声音变密了。他关掉主灯,只留台灯亮着。光线照在白板上,那三个词看得清楚。
他坐在黑暗里,听着雨声。城市还在运转,路灯在积水里映出光斑。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有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只是还没露出真面目。
他打开系统界面,查看最近的资金流向。一笔来自某开发区管委会的款项刚刚被标记,金额八十六万,名义是“环境整治补贴”,实际转入了一个私人控股的园林公司账户。这家公司注册在郊区,法人代表是个退休教师,但实际控制人关联到一名现任副局长。
他记下这个信息,没有立即处理。这类线索现在越来越多,不能一个个去追。得等时机成熟,一次性掀开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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