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谢子凌洗完头后,墨倾倾才回过头,蓦地发现小云子正倚在门框边,静静望向门外,不知已站了多久。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幽深,隐约泄露了心底的不悦。
墨倾倾没来由地一阵心虚。她将谢子凌安置妥当,便起身走向小云子。
“这里药味重,我们……出去走走吧?”她声音放软,带着一丝讨好。
小云子没有作声,只微微颔首,率先走入屋外那片清冷的梅林。
墨倾倾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呼吸着清冷的空气,踏着一片樱红的娇艳,沉默地走了一段。梅花的香气,却化不开彼此之间那点微妙的僵持。
见他始终冷着脸,墨倾倾只好先开口,声音透着疲惫:“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气我照顾他?”她停下脚步,望向小云子挺拔却孤峭的背影。
小云子转过头,语气平淡:“奴才不敢。公主想照顾谁,是公主的自由。”
听他自称“奴才”,墨倾倾心头一刺。她绕到他面前,仰脸看他:“你别这样说话。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她轻叹一声,像是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人,连日烦闷与委屈一齐涌上,“我心里也乱得很。”
她低下眼帘,盯着裙角那片落梅,轻声道:“有时候觉得,人与人的情分,实在太脆弱。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成了这样?”
“你说的可是西祁质子?他怎么惹你生气了?”小云子故意问道。
一提到他,墨倾倾的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我讨厌欺骗,讨厌算计。你知道吗?他竟敢给我下药……简直多此一举,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小云子身形蓦地一僵,霍然转头看她,眼中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原来那药并未失效——那日墨倾倾走后,他还将月泽好一顿训斥。
他顺着她的话道:“下药,确实卑劣。那他为何要这么做?你不是喜欢他,既不会不同意,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墨倾倾听了,深深看了小云子一眼,心下疑惑他怎会问这样私密的事,按他平日的性子,是懒得问的。
既然他问了,墨倾倾正好将满腹委屈倾倒出来:“我也不知道,只能说他脑子有病。幸亏他脑子有病,要不然本公主那日便失身于他……现在想想,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一听她这么说,小云子气得牙根发痒——那日若不是自己画蛇添足,事情怎会办砸。
他强压心头怒火,试探着辩解:“或许……独孤殿下他,并不懂如何表达心意?才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他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墨倾倾的反应。
墨倾倾听了,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他不懂?难道你懂吗?”
她抬眼看他,目光灼灼。
小云子心头一跳,连忙避开她的视线,低声道:“奴才……自然不懂。”
见小云子不经逗,墨倾倾便不再拿他开玩笑,正色道:“或许吧。他这个人小时候挨了不少欺负,难免性子有些不大正常。我从未嫌弃他的身份,更不会嫌弃他这个人,要嫌弃早嫌弃了,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听她这么一说,小云子觉得有戏,继续劝道:“若公主还爱他,就该趁早将误会说开,免得抱憾终生。你可知这片梅林为何人所种?”
小云子忽然转开话题,“据说是一位痴情男子,其心爱之人早逝,他因思念成狂,便在此处亲手种下这片梅林,只因他爱人最喜寒梅。如今,梅花年年依旧,种花人与赏花人,却早已不在人世了,我不希望你们也如此。”
他声音低沉,带着物是人非的苍凉。
墨倾倾静静听着,望着眼前生机勃勃的梅花,心下不免感慨那痴情男子的孤独。如此伤感的故事,令她感同身受,鼻尖一酸,眼眶湿润起来。
她忧伤中带有一丝自嘲:“现在恐怕已经迟了,独孤云澈已经彻底将我放下,转身投到其他女子身上。既然他对感情如此不在意,我又何苦挽留,随他去吧!”
“既然公主如此放得下,现在又为何落泪?恐怕仍在自欺欺人吧。”
小云子在一旁故意泼凉水。
一听这话,墨倾倾心里更难过了。她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仿佛在惩罚自己的不争气。
见她如此,小云子心头一阵凉——没想到她竟要放弃自己。
看她用衣袖擦泪,小云子下意识递上自己腰间的手帕。
墨倾倾默默接过帕子,拭去眼角湿意。情绪稍平后,小云子状似无意地又问:“公主这次对谢公子……似乎格外不同。可是旧情未了,再续前缘?”他问得随意,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
“没有。”墨倾倾回答得干脆,没有一丝犹豫,“我照顾他,完全出于恩情,没有一丝毫别的感情。”她看向小云子,眼神清澈而坦诚,“不止是他,南梁太子陈怡安,他待我很好,但我对他,也并无男女之情。”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心底最隐秘的念头袒露出来:“我其实……是想去南梁看看,而非困在这四方宫墙之内,更不是去做什么南梁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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