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自为之。”
这四个字,像四颗冰锥,带着决绝的寒意,沉沉地钉在休息室凝滞的空气里。林晚意不再看那三张或愤怒、或痛苦、或阴沉的脸,她挺直了脊背,如同穿越一片无形的荆棘,从他们僵立的包围中,从容地走了出去。
门外走廊上,一些尚未散去的工作人员和选手,立刻投来各种复杂难言的目光——震惊、好奇、怜悯,甚至还有一丝畏惧。林晚意视若无睹,她的脚步没有一丝迟疑,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清晰,稳定,像是在为自己敲响战鼓,又像是在为身后那个破碎虚伪的世界奏响挽歌。
她没有回头。她知道身后那扇门内,是怎样的一幅景象——父亲的震怒与算计,母亲的无措与泪水,哥哥的暴躁与不甘。但这些,都已经与她无关。从她举起U盘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亲手斩断了那根名为“亲情”的、早已腐朽不堪的绳索。
演播厅大楼外,夜色正浓。
与里面的喧嚣和混乱相比,外面的世界显得格外冷清。初秋的晚风带着凉意,卷起地上几片孤零零的落叶,远处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却照不亮这栋大楼后门停车场的阴暗角落。
记者和人群大多还围堵在正门,这里暂时成了一片被遗忘的孤岛。林晚意拉紧了身上那件单薄的米色开衫,寒意不仅来自天气,更来自心底那片刚刚被彻底冰封的荒原。一场盛大的复仇开幕戏落下帷幕,带来的不是酣畅淋漓的快感,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无。
她站在冰冷的夜风中,微微仰起头,看着被城市光污染染成暗红色的夜空,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气。白色的呵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如同她与林家那点可怜的联系。
接下来,该去哪里?
回那个所谓的“家”?绝无可能。
去找个酒店暂住?她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少量的现金和那张属于“林晚意”的、可能已经被冻结或监控的银行卡。
去找养母?不,不能把她牵扯进来,林薇薇和林家走投无路时,很可能会去骚扰她。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感,如同潮水般悄然漫上心头。她重活一世,撕开了阴谋,证明了清白,却仿佛站在了全世界的对面,举目四顾,竟无一处可以安心停靠的港湾。
就在这时——
一阵单调而执着的手机震动音,突兀地打破了这片寂静。
不是她常用的那部手机。是那部……她为了联系养母和处理一些私事,私下购买的、未登记在任何林家名下的备用手机。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寥寥无几。
这个时候,会是谁?
林晚意蹙起眉头,心中瞬间警铃大作。是林薇薇不甘心的报复?还是林家找到了这个号码,想要继续施压?
她迟疑着,从开衫内侧一个隐蔽的口袋里,掏出了那部款式老旧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没有署名,透着一股神秘。
震动持续着,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接听绝不罢休的固执。
林晚意盯着那串数字,指尖微微收紧。接,还是不接?
如果是林家,无非是更多的争吵与威胁。
如果是其他……在经历了今晚的一切之后,她不相信还有什么“好运”会凭空降临。
但,万一呢?
重生这种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但没有立刻说话。
电话那头,也是一片沉默。只有极其细微的、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显示着对方的存在。
这种沉默,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几秒钟后,一个低沉的、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声音平稳,冷静,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却奇异地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或者说,令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力量。
“是林晚意小姐吗?”
他没有用疑问句,而是用了确认的语气。
林晚意的心猛地一沉。对方不仅知道这个号码,还直接确认了她的身份。
“你是谁?”她的声音同样冷静,带着十足的警惕。
“我姓陆。”对方回答得言简意赅,“隶属于国家安全相关部门。”
国家安全相关部门?!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林晚意的心上,让她的呼吸都为之一滞!怎么会?!她今晚的事情,虽然闹得很大,但说到底也只是一场设计圈的抄袭风波,怎么可能会惊动国家层面?难道……是林家和王振山那边动了什么手脚,给她安上了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一瞬间,无数阴谋论在她脑海中闪过。她握紧了手机,指节泛白,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识地绷紧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对方的能量,远超她的想象!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警惕和沉默,电话那头的男人继续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穿透力:
“林小姐,请不要误会。我们联系你,并非因为今晚发生在电视台的事情。”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但说出的内容却让林晚意更加震惊,“我们注意到你,是因为你在一些……非公开渠道留下的,关于传统非遗技艺,特别是‘苏绣’中几种濒临失传针法的复原与创新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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