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基地,地下五层,“烛龙”特别接见室。
周若清走进房间时,脚步很稳,但林晚意能看出她指尖微微的颤抖——那是长期压抑情绪的人,在面对重大冲击时难以完全控制的生理反应。
房间布置得很简洁:一张椭圆形会议桌,几把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墙面上投射着柔和的敦煌壁画光影。没有监控设备(至少肉眼可见的没有),没有录音提示灯,只有角落里的空气净化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母亲。”林晚意站起身。
她换下了制服,穿着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衫和深色长裤,头发松松地束在脑后。这是周若清熟悉的打扮——在“青鸾印记”工作室里,女儿总是这样,专注而沉静。
周若清停下脚步,站在门口三米外。她的视线在林晚意脸上停留了很久,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寻找记忆中那个被她一次次推开的小女孩的影子。
“视频里说的……”周若清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林晚意点头,“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展示一些证明。”
“证明?”周若清走近两步,目光落在林晚意的手背上——那里,星痕正流淌着温和的银光,“这个就是证明之一,对吗?”
林晚意抬起手,让星痕的光芒更清晰一些:“这是我与地脉能量共鸣后形成的印记。它连接着我、敦煌节点,还有……”她顿了顿,“海渊眼。”
她简单解释了节点的概念,没有提及守门人绑定的细节——那部分太过沉重,她暂时不想让母亲知道。
周若清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依然保持着董事长的仪态,但林晚意注意到她的手指在桌沿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寻找支撑。
“为什么是我?”周若清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按照你的说法,这个‘防线’关系到整个人类文明的存亡。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像我这样的普通人?”
林晚意在她对面坐下,双手放在桌上,掌心向上——一个敞开的姿态。
“因为‘人位’需要的正是普通人。”她缓缓说道,“不是超凡者,不是战士,不是科学家,而是一个纯粹的、未被星力或特殊血脉污染的、内心有坚定守护意志的普通人。筛选系统遍历了全球七十亿人,最终锁定了您。”
“守护意志?”周若清微微蹙眉,“我不认为自己是那种……高尚的人。”
“守护有很多种形式。”林晚意看着母亲的眼睛,“您匿名资助七所乡村小学,持续了十一年。您顶着股东压力,坚持保留周氏集团旗下所有工厂的污染防治系统,即使那让利润降低了15%。您在发现林薇薇……行为不端后,暗中冻结了她名下的大部分资产,防止她造成更大损害。”
周若清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这些?”
“第七区有最高的数据权限。”林晚意没有说出海渊眼的存在,“更重要的是,这些事体现了一个核心特质:您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选择‘做正确的事’,即使无人知晓,即使需要付出代价。”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轻了些:“就像……您明明怀疑过我的身世,却从没当众质疑过。您明明对林薇薇失望,却依然履行着母亲的责任。您明明想靠近我,却因为愧疚而选择保持距离——这些,都是某种形式的守护。”
房间里安静下来。
周若清低下头,看着自己交叠在膝上的手。那双手保养得很好,指甲修剪整齐,皮肤光滑,但指关节处有细微的茧——那是长期握笔签字留下的痕迹。
一个普通女人的手。
现在,这只手可能要去触碰星辰的命运。
“认证过程……危险吗?”周若清问。
“危险。”林晚意诚实回答,“‘人位’需要在特定仪式中锚定现实,引导我和陈景深的能量完成频率调整。如果失败,您的意识可能会受损。如果成功,您会成为防线网络的一部分——不是像我这样的守门人,而是一个……锚点。您的存在本身,就会成为防线稳定的因素之一。”
“成为锚点会怎么样?”
“您的寿命可能会延长,意识会变得更清晰稳定,但也会对防线状态产生感应——当防线受到冲击时,您会有感觉。”林晚意仔细斟酌用词,“另外,您会进入夜皇的重点关注名单。他们可能会试图控制您,或者……消除您。”
周若清抬起头:“那你呢?你面临的危险,比我大多少倍?”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
林晚意沉默了。
母女之间第一次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张力——不是对抗,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想要互相保护的拉扯。
“我是守门人。”最终,林晚意轻声说,“我的危险,是责任的一部分。”
“所以你不打算告诉我全部真相。”周若清的语气很平静,不是质问,是陈述,“视频里你提到了‘守门人’,但刚才你刻意避开了细节。晚意,我五十二岁了,我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孩子。告诉我,成为守门人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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