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吴师傅不满的嘟囔:“……像什么样子!活儿没干完就跑了……”
谭晓晓充耳不闻。她知道,针对她的刁难,已经从食堂、田间,蔓延到了她生活的每个角落。这不仅仅是王大海余党的报复,更是一种试探,试探她的底线,试探陆霆骁介入的深度,也试探其他知青和职工的态度。
女宿舍门口已经围了一些人。赵红梅正叉着腰,脸涨得通红,对着对面一个同样满脸怒容的中年妇女——是农场职工家属,姓马,平时跟王大海家走得近。
“……凭什么乱嚼舌根?晓晓怎么得罪你们了?食堂饭菜变好了你们没吃着?王大海自己手脚不干净被抓了,你们就把气撒到晓晓头上?还要不要脸了!” 赵红梅声音尖利,带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话像连珠炮。
马婶也不甘示弱,唾沫横飞:“哟,这就护上了?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巴结上解放军?一个女知青,整天在食堂灶台边转悠,引得男人围着,像什么话!说不定那王管理员就是挡了她的道,才被……”
“你放屁!” 赵红梅气得就要冲上去,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谭晓晓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她的出现让场面安静了一瞬。她身上还带着沤肥池的污渍和气味,脸上也有汗水和灰尘,但背脊挺得笔直,眼神清亮而冷静,一一扫过马婶和周围看热闹的人。
“马婶,”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你说我巴结解放军,有证据吗?陆团长来食堂,是检查消防安全和处理王大海的问题,在场很多人都看见了。你说王大海是因为挡了我的道才被抓,这话你敢不敢当着调查组和场部领导的面再说一次?污蔑知青,破坏军民关系,这帽子可不小。”
马婶被她说得噎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里嗫嚅着:“我……我就是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谭晓晓追问,目光如电,“是听跟王大海一起贪污公粮、现在怕被查出来的人说的吗?”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几个原本眼神闪烁、可能也传过闲话的人,纷纷低下头或移开视线。
马婶彻底慌了神,色厉内荏地嚷嚷:“你……你少吓唬人!我不跟你说了!” 说完,推开人群,灰溜溜地走了。
赵红梅解气地哼了一声,看向谭晓晓的眼神多了几分佩服。
谭晓晓对周围的人群微微点头,语气缓和下来:“谢谢大家关心。清者自清,食堂的活儿我会继续干好,也希望大家能一起监督。至于那些没影子的闲话,传多了,对咱们三队,对农场,都没好处。”
她没再多说,拉着赵红梅和李秀娟回了宿舍。
关上门,赵红梅还气呼呼的:“晓晓,你就该狠狠骂她!这些人,就是见不得你好!”
李秀娟则担忧道:“晓晓,他们这么针对你,以后怎么办啊?今天敢传闲话,明天不知道还会使什么坏。”
谭晓晓拧了条湿毛巾擦脸,眼神沉静:“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们慌了,怕了。王大海的案子肯定牵出了更多东西。他们现在跳得越厉害,暴露得就越多。” 她顿了顿,看向两位室友,“红梅,娟子,谢谢你们。不过以后遇到这种事,别正面冲突,保护好自己。他们冲我来,我有办法。”
她的镇定感染了赵红梅和李秀娟。两人虽然依旧担心,但也没再多说。
夜深人静,谭晓晓再次进入空间。
黑土地上的作物在加速生长,药田里的幼苗又长高了一小截,鸡舍旁的雾气似乎又散去了一点点。但她此刻没有心思仔细查看这些。
她走到碧潭边,掬起泉水,大口喝着,清冽的甘泉抚平了白天的疲惫和心头的微澜。
刁难升级了,从食材到劳动,再到舆论。对方在试探,也在消耗。
但她谭晓晓,最不怕的就是挑战。
她看向仓库里那些优质的种子,看向长势喜人的作物,看向那枚静静躺在保鲜角落的灵犀金蛋。
想要用这些下作手段逼退她?做梦。
明天,食堂的早饭,她不仅要做得更好,还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有些东西,是这些小动作无法抹杀的。
比如,真正能温暖人心的味道。
比如,她谭晓晓,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拿起锄头,走向田里,继续今天的劳动。
挫折和刁难,就像这田里的杂草。除掉就好。
而她的根,已经在这片神奇的黑土地上,扎得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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