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病房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光线昏黄。护士进来查过一次房,记录下体温和血压,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谭晓晓轻轻松开一直握着陆霆骁的手,活动了一下僵麻的手指。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远处零星灯火,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纷乱的心绪。
不能慌,也不能乱。他需要她。
她转身回到床边,目光落在床头柜上军医开的消炎止痛药和帮助骨骼愈合的钙片、鱼肝油上。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成形。
她拿起暖水瓶,发现里面的水只是温的。骨折病人需要多喝温水,而且……她想起外婆说过,煎药或煮补品,水质也很重要。她看了一眼沉睡的陆霆骁,拿起暖水瓶和一个小搪瓷缸,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
医院的茶水间在走廊尽头,这个时间空无一人。她将暖瓶中剩下的温水倒掉,仔细清洗了暖瓶内胆和搪瓷缸。然后,她拧开水龙头,接了半缸自来水,放在一边。
她需要一点“原料”。
她再次沉入空间,未敢直接取用碧潭灵泉——其效力过强,风险太大。转而走向下游一处洼地,那里积聚着碧潭漫溢出的、经自然稀释的泉水,水质清冽甘甜,灵气温和,近似优质山泉。
她以意念导出一小股泉水,注入搪瓷缸中与自来水混合。混合后的水看似平常,但捧起细嗅,能察觉到一丝极淡的、令人神清气爽的甘洌气息。
她将这缸“特调水”倒入暖瓶,又接满剩下的空间,这才端着暖瓶回到病房。
陆霆骁还在沉睡。谭晓晓倒出半杯温水,试了试温度,正好。她小心地扶起他的头,将水杯凑到他唇边,低声唤道:“霆骁,喝点水。”
陆霆骁在昏睡中本能地吞咽了几口,温水入喉,他似乎舒服了一些,眉头又松开了些。谭晓晓喂他喝完水,帮他擦去嘴角水渍,重新安置好。
然后,她开始了真正的“工作”。
她将医生开的药片仔细研成粉末以便吞咽吸收,又取出随身小布包里的几样活血化瘀、促进愈合的干药材边角料,剂量轻,性质温和。
用搪瓷缸舀出暖瓶里的“特调水”,置于病房小电炉上小火慢煮。不一会儿,混合着药香与清气的安宁气息便在病房内淡淡弥漫开来。
药汁煮好滤净,晾至适口。谭晓晓小心扶起陆霆骁,一口口喂他服下。或许是药汁味道,或许是其中温和的灵气,昏睡中的他配合地喝了大半碗,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喂完药,谭晓晓打来温水,浸湿毛巾,仔细为他擦拭身体。她避开伤处,轻柔拭去汗渍,清理细小的擦伤。
温热的毛巾拂过他胸膛、腹肌和手臂上的淤痕,每一处都令她心疼不已。擦拭间,她将一丝被空间灵气缓冲过的极微弱灵泉气息,隐晦融入水中,随动作浸润他的皮肤。
清理完毕,为他换上干净病号服。陆霆骁在半昏半醒间,偶尔含糊呓语,多是训练口令或对部下的叮嘱。
每当此时,谭晓晓便紧握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安抚:“我在,没事了,好好休息。”
长夜漫漫。谭晓晓毫无睡意。她坐在椅子上,时而凝视着他的睡颜,时而起身检查一下石膏固定的情况,摸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热,或者用棉签蘸着温水湿润他有些干裂的嘴唇。
后半夜,陆霆骁似乎开始有些不安稳,受伤的腿在无意识地轻微抽动,额头又沁出汗来,嘴里含糊地呻吟着。麻药劲过了,剧痛开始侵袭。
谭晓晓的心又揪了起来。她连忙查看,但按规定,止痛药需间隔服用,时间还未到。
她只能握住他的手,一遍遍低声安抚:“忍一忍,霆骁,很快就好了……我在这儿陪着你……”
见他因疼痛而眉头紧锁、牙关紧咬,谭晓晓心急如焚。她再次将意念沉入空间,未引泉水,而是尝试导引出其中宁和滋养的“气息”,弥散周身,再通过紧握的手与近距离的陪伴,缓缓包裹住他。
这更像一种精神抚慰与能量支持。她凝聚全部意念,想象温暖生机之光笼罩他伤处。这过程比引水更耗心神,不久她便感到阵阵虚弱与头晕。
然而,在她全神贯注的“意念抚慰”下,陆霆骁紧绷的身体竟真的逐渐放松,呻吟减轻,呼吸复归绵长,再度沉入睡眠。
谭晓晓近乎虚脱,额发尽湿,靠在椅背上喘息。望着重归平静的他,她心绪纷杂:灵泉与空间气息似确有效,但效用边界与代价仍需摸索。而此刻她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这份深切的牵挂与守护本身,便是一种力量。
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深蓝,又渐渐透出鸭蛋青般的亮色。远处传来早起鸟儿的啁啾声,医院走廊里也开始有了轻微的走动声。
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陆霆骁在晨光中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床边熟睡的谭晓晓。她侧着头,枕着自己的手臂,眼睫下有着明显的青影,脸色疲惫,但即使在睡梦中,她的手依然轻轻搭在他的手边。晨光为她憔悴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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