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被一拳锤瘪的纸蛤蟆,又瞅了瞅江澈那张冷若冰霜、但耳根却透着一丝可疑红晕的脸,林朗心里门儿清:江澈没真生气。
至少,没生那种伤筋动骨的大气。
这顶多算是一场战术性的炸毛,是学霸对自家比格大王捣乱行为的一次忍无可忍的、仪式性的镇压。
不过,林朗还是非常识相的。
他嘿嘿干笑两声,手脚麻利地,把桌上那些叉着腿的千纸鹤、瞪着绿眼睛的蛤蟆,以及那个“殉难”的蛤蟆遗体,一股脑地扫进了垃圾袋。
一边扫,一边还小声嘀咕:“哎呀,澈哥不喜欢,咱就不要了嘛……”
那语气,活像一个被严妻管束的、敢怒不敢言的耙耳朵。
但在他的心底,其实……正偷偷地乐开了花。
他甚至有点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欢喜。他特别喜欢看江澈因为他而情绪波动的样子。
无论是被他逗得忍俊不禁时,嘴角那一抹压不住的笑意;还是被他无赖行径气得眉头紧锁、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甚至是极少数的、因他而流露出的伤心或担忧……
当然,最常见的,就是现在这种,看似冷着脸,实则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带着点羞恼的“生气”。
因为这让他觉得,自己在江澈那片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里,投下了石子,激起了独一无二的涟漪。
他不是湖边的过客,而是能影响湖水情绪的那阵风。
他常常觉得,自己对江澈而言,就像是一场入室抢劫式的爱情。
回想起初相识的时候,江澈是什么样子的?那是一个能把“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几个字刻在脑门上的冷脸男。
让他多说两句话,仿佛都能要了他的命。
每天脸上最大的表情变化,大概就是嘴角向上移动了两个像素点——那还得是在他解出一道极难的数学题时,才有可能出现的、转瞬即逝的微表情。
可林朗是谁?他才不管什么“冰雪”什么“孤岛”呢!他看上了,觉得这岛风景独好,就想上去盖个房子住下来。
于是,他就扛着他的“热情”和“无赖”两大法宝,划着小船就登陆了。
他才不在乎岛主的冷脸,一口一个“澈哥”,叫得那叫一个甜,一个欢。
他用这种死缠烂打的、近乎抢劫的方式,强行闯进了江澈严防死守的生活,在他的世界里,噼里啪啦地,扔了一大堆名为“林朗”的、吵吵闹闹的东西。
他有时候也会想,面对这样一个自己,谁能忍住不喜欢呢?
当然,这个问题,他可不敢真的去问江澈。但他心里有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束过于明亮的阳光,直接照进了江澈有些昏暗的心房;又像一颗味道霸道的话梅糖,强行塞进了江澈习惯清茶的嘴里。
一开始可能会觉得刺眼,觉得酸涩,但时间久了,总会习惯这光亮,品出那甜味,最终……再也离不开。
毕竟,谁能真的拒绝一个像小太阳一样温暖、像小狗一样忠诚、又像牛皮糖一样甩不掉的、全心全意对你好的林朗呢?
所以,哪怕现在,江澈还是会因为他的某些壮举而炸毛,但林朗知道,那冰层之下,早已是为他而融化的、一片温暖的春水了。
他林朗的手是闲不住的。
他那旺盛的精力和无处安放的创造力,必须得找个出口,如果不骚扰江澈,那就得干点别的事——当然不是好好学习。
于是,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叠被江澈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无用”的旧试卷上。
他抽出了几张数学卷子——反正也看不懂,用来废物利用最合适了。
他用透明胶带,仔细地把它们粘合起来,做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硕大的骰子。
完工后,他还拿出马克笔,在骰子的六个面上,分别画上了从1到6的、圆滚滚的点阵。
一个手工制作的命运大骰子,就此诞生。
林朗拿起这个颇有分量的试卷骰子,在手心里掂了掂,脸上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他把骰子放在嘴边,煞有介事地“哈”了口气,然后,往空中一抛——
“咕噜噜——”
骰子在课桌上翻滚了几圈,最后,稳稳地停住了。朝上的那一面,赫然是六个点。
“哇!六!” 林朗兴奋地低呼一声,然后,他开始即兴解说起自己设定的规则:“让我看看规则……嗯……丢到1点,就在下节课上睡一觉。”
“现在丢到了6点……” 他拖长了声音,语出惊人:“那就是……睡六次!”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一旁的江澈,本来看到他丢出6点,还想调侃他一句“你的睡觉美梦破灭了”,结果听到这番解读,直接愣住了:“……?”
江澈凑近一些,仔细看了看那个用试卷糊成的大骰子。
他的目光,在骰子的某一个面上,停留了几秒。
然后,他对还在得意洋洋的林朗说:
“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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