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阁楼里依旧是一片昏暗。
厚重的卷帘门还没有拉起,只有几缕细微的晨光,从缝隙间勉强挤进来,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生物钟像一个精准的闹钟,在7点整的时候,将江澈从睡梦中唤醒。
他没有立刻睁眼,只是习惯性地在心里默数了三秒,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摸过枕边的手机,按亮屏幕——7:00。一分不差。
该起床了。他想。
早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
他小心翼翼地,试图从被窝里坐起来。然而,阁楼的空间实在太低矮了。
他的头顶,几乎要碰到倾斜的屋顶。根本无法直立起身。
他只好改为趴伏的姿势,准备像昨晚上来时一样,爬行到楼梯口,再下去。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身边还在熟睡的人。
然而,就在他刚转过身,马上要离开温暖的被窝时——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准确无误地,一把攥住了他的脚踝!
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执拗。
“嗯……” 身后传来林朗带着浓重睡意的、沙哑的嘟囔声,“你……”
“吵醒我了……”
江澈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他维持着那个半起未起的别扭姿势,停顿了两秒。
然后,他慢慢地转了过来,在昏暗的光线中,他对上了林朗那双还半眯着的、写满了不满和困倦的眼睛。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江澈轻声地、清晰地说道:“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说得非常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或不耐烦。
仿佛吵醒林朗是一件多么严重的过错一样。
江澈深知,林朗有不小的起床气,但他从来不会因为“哦,他就是有起床气”这个理由,就觉得对方此刻的不悦是理所应当的、可以忽略不计的。
在他眼里,林朗的任何一丝负面情绪,无论其起因在外人看来多么微不足道,都是值得他认真对待的大事。
他在乎林朗的感受,胜过在乎所谓的“对错”和“常理”。
林朗似乎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干脆地道歉,愣了一下。
随即他攥着江澈脚踝的手,稍稍用力,把他又往回拉了拉。
声音因为没睡醒,显得更加含糊:“……再陪我睡一会儿嘛……”
“就一会儿……”
江澈看着他那副睡眼惺忪、软绵绵的样子,心里一软,重新躺了回去,又调整了一下姿势。
刚一躺好,林朗立刻凑了过来。他伸出手臂,不由分说地将江澈的脑袋轻轻地摁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让江澈的脸颊贴着他柔软的衣服布料。
这个姿势,让两人靠得极近。
江澈能清晰地闻到,从林朗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
林朗似乎也嗅到了什么,他闭着眼睛,含糊地解释道:“……学校小卖部买的……”
“劣质洗衣粉……”
“薰衣草香精味……”
“烦死了……怎么洗都有这个味……”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嫌弃。
江澈却轻轻吸了吸鼻子,低声说:“不是。”
“我闻到的……”
“不是那个味道。”
“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别的,香香的味道。”
“具体是什么……” 他老实地承认,“我也说不上来。”
这大概就是最纯粹的、生理性的喜欢吧。
喜欢一个人到了极致,连他身上那可能被本人都不清楚、微不足道的气息,在你的感知里,都会被自动美化成一种独特的、令人安心的、香香的味道。
科学无法解释,但心动却真实存在。
江澈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臂,轻轻地回抱住了林朗。
林朗也安静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在昏暗的阁楼里,静静地相拥着。
被子下,是彼此传递的体温;耳边,是对方平稳的心跳和呼吸。
一个简单的拥抱,却充满了无需言说的温暖和安全感。
过了一会儿,林朗似乎又有点睡意朦胧了。
但他还是没忘记行使他独有的得寸进尺权利。
他用鼻尖蹭了蹭江澈的头发,要求道:“澈哥……”
“唱歌……哄我睡觉……”
江澈沉默了片刻,问:“想听什么?”
“……” 林朗在他怀里动了动,似乎在思考。然后,他报出了一个歌名——《What I Want》
这是一首英语歌,江澈听过,也确实记得歌词。
江澈的英语成绩很好,150分的卷子,考个130多分是家常便饭。
但那主要是体现在阅读和语法上。
由于缺乏语言环境和实践机会,他的英语口语,其实相当一般。
在这一点上,他远远比不上从小就有更多机会接触外语、口语流利地道的林朗。
可既然林朗想听,他还是会唱。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低声地、用一种没什么起伏的、近乎平铺直叙的语调,念唱起那首歌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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