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锈锁与新证
赵桐权推开再审法庭的门时,金属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在重复十五年前的叹息。被告席上的男人抬起头,两鬓已经斑白,囚服的号码洗得发白——他是周建明,十五年前因“入室抢劫致人重伤”被判十五年,还有三个月就刑满释放。
“赵法官。”周建明的声音沙哑,带着长期压抑的沉闷,他看着赵桐权,眼神里有期待,也有认命的麻木,“您还是来了。”
赵桐权在原告席旁坐下,面前摊开的卷宗边缘已经磨出毛边,这是他第三次重翻这个案子。第一次是刚入职时,作为书记员抄录判决;第二次是三年前,周建明第一次申诉被驳回,他在卷宗里发现了一处矛盾却没深究;而现在,重生后的记忆像探照灯,照亮了当年被忽略的细节——卷宗里夹着的那枚生锈的黄铜锁,锁孔里还卡着半片断裂的钥匙。
“十五年前,你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说那把锁是被人撬开的,不是你砸的。”赵桐权的指尖划过卷宗里的现场照片,照片上的门锁有明显的砸痕,“但当时的鉴定说,锁芯内部没有撬动痕迹,砸痕是你用锤子暴力破坏的。”
周建明苦笑一声,手腕上的铁链随着动作轻响:“我没锤子。那天我去张老板家,是他让我去修水管,说钥匙放门口脚垫下。我到了发现没钥匙,敲门没人应,绕到后窗看见屋里有响动,才翻进去的——结果刚落地,就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在警局了。”
“张老板家丢了五万元现金和一块金表,”赵桐权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那枚锈锁,“这是当年的门锁,你说锁芯有撬动痕迹,可技术科没查出来。”他突然提高声音,“传技术科老郑!”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拄着拐杖走进来,手里捧着个工具箱:“赵法官,您叫我?这锁我当年查过,确实是暴力砸开的,没撬动痕迹啊。”
“用这个。”赵桐权递过去一个微型内窥镜,“再查锁芯内侧,特别是顶部的暗槽——十五年前的设备查不到这里。”
老郑愣了愣,把内窥镜探进锁孔,屏幕上很快出现模糊的画面。他调整焦距,突然“咦”了一声:“这是……有划痕!是细铁丝撬动的痕迹!还卡着点蓝色纤维!”
周建明猛地抬头,眼里迸出光来:“我就说!我没砸锁!张老板说他仇家多,肯定是别人干的!”
赵桐权看向老郑:“查蓝色纤维来源,还有,调取张老板当年的通话记录——我记得他出事前三天,跟一个叫‘刀疤强’的人通过五次电话,那人有盗窃前科,惯用细铁丝开锁,外号‘蓝手套’。”
这话一出,老郑的脸瞬间红了:“当年……当年我没注意暗槽,是我的疏忽!”
赵桐权没理会他的自责,调出刀疤强的档案:“刀疤强在案发后一周就突然离市,账户多了五万元。张老板的金表,在他情妇的首饰盒里找到了——这些,当年怎么没人查?”
法警很快带来了刀疤强,他看到那枚锈锁,脸色骤变:“不是我!那锁是……”
“是你用蓝丝手套里的细铁丝开的,”赵桐权打断他,把纤维检测报告拍在桌上,“锁芯里的蓝色纤维,和你当年戴的手套材质完全一致。你撬锁偷钱,撞见周建明翻窗,就打晕他嫁祸,对不对?”
刀疤强瘫在地上,哆嗦着认罪了。
赵桐权看向周建明,声音放柔了些:“当年的鉴定漏了暗槽,技术科失职,让你多坐了十五年。”他顿了顿,拿起判决书,“现在宣判:撤销原判决,周建明无罪,当庭释放。”
周建明站在被告席上,阳光透过铁窗落在他脸上,他抬手挡住眼睛,泪水从指缝里涌出来。十五年,他从三十岁等到四十六岁,终于等到这声“无罪”。
赵桐权收拾卷宗时,发现周建明的申诉材料里,每一页都写着同一句话:“我没砸锁,锁芯里有秘密。”原来真相一直藏在锈锁深处,只是当年的人,没愿意多探一厘米。
走出法庭时,周建明对着阳光张开手,铁链刚被卸下的手腕还有红痕。他看向赵桐权,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让这把锈锁,终于开了。”
赵桐权望着他的背影,想起重生前,周建明出狱后不久就因车祸去世,没人知道他是被谁撞的。而这一次,他特意让法警护送周建明回家,还提前联系了社区安排住处——有些遗憾,可以弥补;有些命运,值得被改写。
卷宗被合上时,那枚锈锁被放进了证物袋,旁边多了张纸条,是赵桐权写的:“锁会生锈,但真相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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