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铁壁关笼罩在一层薄雾与肃杀之中。昨夜将军府的刺杀事件,如同落入滚油的水滴,虽被极力压制,但某些微妙的变化和流言,依旧在高层和部分亲卫中悄然传开。
陈泥手持那枚“影刃”令牌,第一时间求见镇北侯李崇山。
中军大帐内,炭火依旧,但气氛却与往日不同。李崇山端坐主位,面色沉凝如铁。司马文渊侍立一旁,眉头微蹙。而那位一向冷峻寡言的监军使赵振,今日也赫然在列,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落在陈泥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陈泥将令牌呈上,简明扼要地陈述了昨夜遇刺的经过,略去了自己如何瞬间制敌的细节,只说是凭借战场本能和几分运气,将来犯之敌反杀。
李崇山摩挲着那冰冷的无面阴影令牌,良久不语,虎目之中寒光闪烁。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和更深沉的凝重:“‘影刃’……皇都陛下亲掌的暗刃,负责监察百官,清除‘隐患’。竟然摸到了本侯的铁壁关,摸到了我麾下大将的府邸!”
他猛地将令牌拍在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好大的胆子!”
司马文渊适时开口,语气带着分析事的冷静:“侯爷息怒。‘影刃’出动,无非几种可能。其一,陈将军近年来战功彪炳,声望日隆,引起了朝中某些人的忌惮,欲除之而后快,此为剪除异己。其二,或与将军特殊的……体质有关,有人不愿见到‘不容于仙道’之力在军中坐大,视为隐患。其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陈泥和李崇山,“或许,此举意在侯爷您。刺杀陈将军,无论成败,皆可动摇我军心,试探侯爷反应,甚至可能借此挑起边军与皇都的嫌隙。”
赵振冷哼一声,声音沙哑如铁石摩擦:“军中规矩,遇刺当严查内应。陈将军府邸戒备森严,那刺客如何能精准避开巡逻,直扑书房?若无人里应外合,提供岗哨图与将军起居习惯,绝无可能。”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匕首,直指核心,也让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
陈泥心中清明。赵振所言,正是他心中的疑虑。他沉声道:“监军使所言极是。末将亦怀疑军中有内鬼。此事关乎铁壁关安危,关乎大战在即的军心稳定,必须彻查。”
李崇山目光扫过帐内三人,最终定格在陈泥身上:“陈泥,你受惊了。此事,本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他语气放缓,带着安抚,“至于彻查内鬼……赵监军,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一应人手,皆可调动,务必在蛮族总攻之前,将钉子拔除!”
“末将领命!”赵振躬身,眼神锐利如刀。
“文渊,”李崇山又看向司马文渊,“以本侯名义,起草一份措辞强硬的奏章,直送天听!质问皇都,‘影刃’为何会出现在我北境前线,刺杀我功勋将领?是陛下不信任我李崇山,还是朝中出了奸佞,欲毁我边关长城?同时,将此事‘不慎’泄露出去,要让全军将士知道,有人在背后捅我们刀子!”
“是,侯爷!”司马文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领会了李崇山借此凝聚军心、反将一军的意图。
安排完这些,李崇山才对陈泥道:“陈泥,非常时期,你更需谨慎。增派亲卫,饮食起居多加小心。蛮族大军压境,我军离不开你这柄‘锋刃’。”
“末将明白,谢侯爷关怀!”陈泥抱拳,神色平静。李崇山的处置,看似公允,全力支持,将查内鬼和质问皇都两件事都提上了日程。但陈泥敏锐地感觉到,将军的态度深处,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是兔死狐悲?是对他实力增长过快的隐忧?还是对“影刃”背后真正意图的忌惮?
退出中军大帐,陈泥能感觉到背后赵振那如同实质的目光,以及司马文渊看似温和实则深沉的注视。
回到砺锋军驻地,气氛明显不同。昨夜之事显然已小范围传开,各级将领和士卒看他的眼神,除了往日的敬畏,更多了几分同仇敌忾的愤慨与担忧。
老刀迎了上来,低声道:“将军,没事吧?他娘的,肯定是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皇都佬干的好事!”
陈泥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妨。传令下去,各部加强戒备,严格执行军令,非本军人员,无我手令,一律不得靠近核心区域。另外,暗中留意,近期有无行为异常、或与外界有不明接触者。”
“明白!”老刀眼中凶光一闪,“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吃里扒外的杂种!”
接下来的两天,铁壁关表面依旧在紧张备战,但暗地里的波涛愈发汹涌。赵振的监军卫队动作频频,不时有低级军官或文吏被带走询问,气氛一时有些压抑。而关于皇都忌惮边军功高、意图削权的流言,也在军中悄然扩散,反而激起了士卒们对皇都的不满和对陈泥等边军将领的同情。
陈泥一如既往地巡视防务,操练士卒,仿佛并未受到太多影响。但他内心的警惕提到了最高。他不再完全信任将军府提供的亲卫,而是让老刀从砺锋军老兵中挑选了十名绝对可靠、家世清白的子弟,组成了新的贴身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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