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陈泥早早起身,在晨曦中于小镇内外缓步而行。他走过了当年与石蛋、小铃铛玩耍的后山桃林,走过了清河畔他们智擒偷马贼的旧地,走过了老秀才的私塾,走过了赵铁匠那依旧叮咚作响的铺子……故地重游,物是人非的感慨与对往昔的追忆交织在一起。
同时,他那突破至神魔体第四重后愈发敏锐的感知力,也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着整个小镇及其周边。他在仔细探查,探查那些李婆婆口中“陌生人”可能留下的痕迹,也探查着这片生养之地,是否隐藏着与他血脉相关的奥秘。
然而,除了感受到小镇居民们因为他归来而带来的、混杂着喜悦、好奇与一丝敬畏的情绪波动外,他并未发现任何明显的、属于修士的灵力残留或异常的能量节点。那些打听消息的人,似乎非常谨慎,并未留下什么线索。
上午,他请老刀带人,将一些从北境带回来的、不算扎眼的皮货和药材分送给了这些年对李婆婆多有照拂的街坊邻里,也算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回馈。此举自然又引来一番感激和议论。
午后,陈泥独自一人来到了镇外卧牛山脚下,一处僻静的青石坡。这里是他小时候常来发呆的地方,可以俯瞰大半个清水镇。他需要静下心来,梳理一下思绪。
关于那些打听消息的陌生人,他基本可以确定,大概率与青玄门有关。石蛋和小铃铛身负顶级灵根,进入仙门十年,不可能寂寂无名。宗门派人来调查他们的出身和成长环境,合乎情理。但为何是近一两年才开始?而且,如果仅仅是调查天才弟子的背景,似乎不必如此隐晦,更不必打听“有没有留下奇怪的东西”。
这让他联想到自己这“荒古神魔体”。难道青玄门对他这被判定为“废体”的体质,也产生了兴趣?还是说,石蛋或小铃铛在宗门内提到了什么,引起了上层的注意?
想到这里,陈泥心中忽然一动。他在边关十年,浴血厮杀,消息相对闭塞。关于青玄门,关于石蛋和小铃铛,他几乎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仙凡之隔,果然如同天堑。
“或许……并非完全没有消息。”陈泥喃喃自语。他回想起在边军的最后几年,偶尔似乎听到过一些极其模糊的传闻,说是青玄门内部似乎不太平静,有什么纷争,但当时他正处在征战和突破的关键时期,并未过多留意。如今想来,那些传闻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如果青玄门内部真有变故,那么石蛋和小铃铛的处境……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担忧。以石蛋那直来直去的性子,和小铃铛看似温婉实则刚烈的内心,在复杂的宗门斗争中,恐怕容易吃亏。
“必须想办法了解他们的情况。”陈泥下定决心。清水镇是他的根,但石蛋和小铃铛,是他生命中同样重要的羁绊。
至于为何边关战场几乎没有听到任何关于青玄门或者石蛋他们的确切消息,陈泥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边军体系与修仙宗门几乎是两个平行的世界。边军关注的是蛮族动向、军事布防、朝堂局势;而修仙宗门超然物外,其内部消息,除非涉及到足以影响世俗格局的大事,否则很难传到前线军营。即使有零星传闻,也大多失真,不会被重视。像“某个宗门天才弟子近况”这种消息,在时刻面临生死的前线将士听来,与遥远的传说无异,自然不会有人特意告知他陈泥。
而且,他大部分时间都身处最前线,消息来源本就有限。司马文渊或许知道一些,但以其城府,若非必要,绝不会主动向他透露这些与他“无关”的仙门琐事。
“看来,想要获取仙门的消息,还需要另寻途径。”陈泥望着远处蜿蜒的清河,目光深邃。或许,这次归乡,并不仅仅是休憩和探寻自身血脉那么简单了。
他在青石坡上一直坐到夕阳西下,将十年边关的杀伐之气彻底沉淀,将归乡后的见闻与疑虑细细梳理。当夜幕再次降临时,他才起身,缓缓向镇内走去。
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拉得很长,坚定而沉稳。他知道,前方的路或许更加迷雾重重,但他已做好了准备。无论是世俗的污浊,还是仙门的波澜,他都要一步步去厘清,去面对。
为了守护这片故土,也为了那远在仙门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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