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四名不速之客入在镇上的第五日,黄昏时分,清水镇上空,两道若有若无的流光如同穿透水幕般,悄无声息地掠过寻常人难以察觉的界限,落在了镇外卧牛山一处人迹罕至的峰顶。
光芒敛去,现出两道身影,周身萦绕着与这凡俗小镇格格不入的清灵仙韵。
左侧一人,身形魁伟挺拔,面容刚毅,剑眉星目,正是石蛋。他虽只穿着一袭朴素的青玄门制式青袍,但周身气息凝练厚重,站在那里,便仿佛与脚下山岩融为一体,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沉稳感,修为赫然已至筑基后期,距离结丹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他并未背负飞剑,显然主修并非剑道,而是青玄门《戊土真诀》一脉。
右侧一人,身姿窈窕,容颜清丽绝俗,眉宇间既有少女时的灵秀,更添了几分出尘的淡定与智慧,正是小铃铛。她身着月白法衣,裙袂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气息温润如水,深不见底,修为竟也与石蛋不相上下,同样达到了筑基后期。腰间系着一个精致的药囊,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显然在丹道一途造诣匪浅。
两人俯瞰着山下炊烟袅袅、被夕阳染上一层暖金色光泽的清水镇,眼中都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近乡情怯的复杂情绪。
“十年了……”石蛋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凡尘的烟火气,比任何洞天福地的灵气都更让他心潮澎湃,“总算回来了。”
小铃铛明眸中也泛起水光,轻声道:“不知爹爹和婆婆身体可好,陈泥哥哥……如今可还安好。”他们身在仙门,虽偶有听闻陈泥在边军立下战功,但具体情形和一年前家乡的风波却知之不详,心中始终存着一份牵挂。
他们没有直接御器落入镇中,以免惊扰凡人。两人相视点头,身形一晃,便如同两道青烟,施展轻身术法,悄无声息地自峰顶飘落,几个起落间,已来到了镇口,收敛了周身绝大部分灵压,宛如一对气质非凡的归家游子,步行走入了清水镇。
他们的归来,尤其是那迥异于常人的气质与隐约流露的仙家气象,瞬间引起了比那四名不速之客更大的轰动!
“是石蛋娃子和铃铛丫头!”
“天爷!他们……他们这是成仙了吗?”
“真的回来了!清水镇飞出金凤凰了!”
街坊们纷纷涌上街头,激动而又带着几分敬畏地看着这对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已是这般风采卓然,恍若仙人临凡。
消息瞬间传遍小镇。
石蛋首先大步流星地朝着镇东头的铁匠铺走去,那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家。赵铁匠正赤着膊子在铺子里敲打一块烧红的铁胚,听到外面的喧闹和那一声熟悉的、带着激动颤抖的“爹!”,他手中的铁锤“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猛地回头,看到门口那高大挺拔、气息浑厚如山的身影,这个打铁时火星溅到身上都不眨眼的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小铃铛则脚步轻盈而急切地走向镇中的叶家药铺。叶郎中正在柜台上捻药,听到女儿那声带着哭腔的“爹爹!”,手一抖,药材撒了一桌。他抬起头,看着门口那亭亭玉立、仙姿玉质的女儿,嘴唇哆嗦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快步绕过柜台,父女相拥,无声的泪水诉说着十年的思念。
而陈泥,在感受到两人气息时,便已从糕饼铺后院起身。他没有立刻迎出去,而是先搀扶住听到消息后激动得几乎站不稳的李婆婆——这位在他濒死时给予他温暖和家的老人,才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婆婆,慢点,他们回来了,是好事。”他轻声安抚着,扶着老人走到铺子门口。
老秀才徐文远也闻讯拄着拐杖赶来,看着自己昔日的学生如今这般出息,抚着花白的胡须,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赵教头也到了,看着石蛋那比自己还要雄壮几分的体魄和沉稳的气度,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小的清水镇,因为这对仙门子弟的归来,仿佛过节一般。三位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在各自家人的簇拥下,终于在糕饼铺前再次聚首。
陈泥搀扶着李婆婆,看着十年未见的挚友。四目相对,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十年风霜,各自经历了不同的磨难与成长,容颜气质皆有变化,但那双眼睛深处的情谊,却一如当年桃树下立誓时那般纯粹炽热。
“陈泥哥哥!”小铃铛看到陈泥,美眸中的泪水再次滑落,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亦是感受到陈泥身上那股深沉内敛、仿佛蕴含着洪荒之力的独特气息带来的震撼与一丝心疼。她能感觉到,陈泥走的道路与仙门截然不同,那力量更加古老、原始。
“你小子!可算见到你了!”石蛋大步上前,习惯性地想给陈泥肩膀一拳,但拳头在半空中却微微一顿,他敏锐地察觉到陈泥体内那如同蛰伏凶兽般的力量,这一拳竟有些不敢轻易落下。他咧嘴大笑,眼中同样有泪光闪烁,“听说你在边军混得风生水起?后来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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