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的手指在遥控器上轻轻摩挲，屏幕里叶湛的眉头越皱越紧，开始发出含糊的呻吟。
“他在经历什么？”叶拾壹的声音几乎破碎。
“只是些……不太愉快的梦境。”西蒙笑得温和，“我们开发的神经诱导技术，可以在睡眠中模拟任何体验。比如从高空坠落，或者……被活体解剖。”
沈砚凌突然抬手射出一发脉冲弹，正中最近的显示器。屏幕炸裂的瞬间，叶拾壹看见他左手在背后做了个复杂的手势——那是他们小时候发明的暗号，意思是“相信我”。
“你改良了我的技术，”西蒙不怒反笑，“却忘了谁才是真正的创始人。”他按下一个按钮，沈砚凌手中的脉冲枪突然过载炸裂，将他整个人震飞出去。
叶拾壹冲向沈砚凌，外骨骼却在此时发出警报：「检测到强制休眠指令——来源：设备内部」。
她僵在原地。这套外骨骼……被动了手脚。
“惊喜吗？”西蒙缓步走来，“三年前我就在你的设计里留下了后门。这些年每一次改进，每一个更新，都在我的监控之下。”
他俯视着倒在地上的沈砚凌：“至于你，沈督察。你以为潜入NT公司三年，我们真的一无所知？”他踢开沈砚凌的配枪，“你每份报告，每次行动，都在向‘渡鸦先生’直接汇报。”
沈砚凌咳出一口血，却笑了：“我知道。”
西蒙的笑容第一次出现裂痕。
“我知道你们知道。”沈砚凌撑着操作台站起来，“也知道‘渡鸦先生’其实根本不存在——那是你们编出来转移视线的幌子。”
他抹掉嘴角的血，直视西蒙：“真正在背后操控一切的，是你父亲，对吧？NT公司的创始人，二十年前‘意外去世’的沈慕云博士。”
实验室陷入死寂。连屏幕里叶湛的呻吟都仿佛静止了。
西蒙的脸在应急照明下变得惨白。
“你调查得很深入。”他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可惜太晚了。”
他再次举起遥控器，这次对准的是叶拾壹：“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也该知道——我父亲最擅长的，就是让不听话的‘作品’永远闭嘴。”
遥控器按下的瞬间，叶拾壹感觉外骨骼的神经接驳系统突然反向运行。不是强制休眠，而是……意识抽取。
剧痛从脊椎直冲大脑。她最后的意识里，是沈砚凌扑向西蒙的身影，和远处传来的——
警笛声。
真正的警笛声。
剧痛撕裂意识的最后一秒，叶拾壹听到金属碰撞的闷响和沈砚凌的低吼。然后是玻璃碎裂声、重物倒地声、以及西蒙压抑的痛呼。
外骨骼突然停止反向运行，强制休眠程序被手动覆盖。她瘫倒在地，视野模糊中看见沈砚凌正徒手拆解她背部的控制单元——他的手指鲜血淋漓，却精准地断开了一根根数据线。
“你……”她声音嘶哑。
“后门程序在第三关节腔。”沈砚凌喘着气，“我故意留的漏洞。”
西蒙倒在几米外，额头淌血，却挣扎着去够掉落的遥控器。沈砚凌一脚踢开遥控器，同时按下了自己腕表上的按钮。
实验室外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这次是训练有素的突击队。玻璃窗外，红色激光瞄准点密密麻麻地锁定了西蒙和他的手下。
“国际调查组特别行动队。”沈砚凌扶起叶拾壹，“我的人。”
西蒙被按倒在地，仍死死盯着沈砚凌：“你以为赢了？我父亲二十年建立的网络……”
“已经收网了。”沈砚凌打断他，“三小时前，十七个国家同步行动。NT公司的所有实验室、资金账户、关联企业——全部查封。”
他走到操作台前，调出全球行动实时画面。柏林、东京、纽约、上海……一个个NT公司的标志被盖上封条。
“你们最大的失误，”沈砚凌关闭屏幕，“就是低估了一个父亲为儿子复仇的决心。”
西蒙猛地抬头：“你儿子……”
“三年前因NT公司非法实验死亡的少年沈曦，”沈砚凌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是我的儿子。”
叶拾壹想起档案里那张照片——温和的少年，和沈砚凌有七分相似，死于一场“医疗事故”。
“所以这一切……”她喃喃道。
“都是复仇。”沈砚凌承认，“但也是正义。”
他递给叶拾壹一个新的控制终端：“外骨骼后门已清除，现在它完全属于你了。”
窗外，警笛声渐近。沈砚凌最后一次看向西蒙：“顺便说，你父亲还活着。在特别监狱里等你团聚。”
西蒙被带走时，叶拾壹突然开口：“我导师林启明……真的是你们杀的吗？”
沈砚凌沉默片刻：“不。他是自杀——因为发现自己的学生成了帮凶。”他指了指西蒙，“但事故数据确实是他篡改的，为了拿到你的专利。”
晨光开始透进实验室。沈砚凌收拾装备准备离开。
“等等。”叶拾壹叫住他，“你之前说有两种方案，第二种是什么？”
他回头，罕见地露出真实的笑意：“第二种是……相信你。”
他指了指她手中的控制终端：“那东西有个隐藏模式，只有原设计者能激活。我赌你会想起怎么用。”
叶拾壹低头，手指在终端上划过熟悉的操作序列。外骨骼突然发出柔和的蓝光，所有关节重新校准。
「自主模式已激活——欢迎回来，叶博士。」
沈砚凌已经走到门口，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先去看你儿子。”他的声音随身影一同消失在晨光里，“他应该快醒了……带着一肚子疑问，和吃了一半的草莓大福。”
叶拾壹站在原地，感受着外骨骼与神经完美契合的熟悉感。窗外的天空泛着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她的战争，也许才刚刚打赢第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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