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回家”像淬了冰的针,扎进耳膜,瞬间冻结了我全身的血液。
林镜晚——不,那不再是林镜晚——她嘴角那抹与镜中倒影同步的、非人的微笑,在昏暗通道的光线下,扭曲而清晰。她的眼睛,那片纯粹的、吸收光线的深黑,仿佛两个通往虚无的洞口。
陈警官的反应快得惊人。在听到那陌生腔调的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拔枪、上膛,动作一气呵成,枪口稳稳对准了不到两米外的“林镜晚”。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面对极端威胁时的、岩石般的冷硬。
“退后!”他低吼,声音在通道里激起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林镜晚”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那深黑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从陈警官僵硬的脸上,滑到我因极度恐惧而无法动弹的身上。
“警官先生,”“她”用那带着回音的腔调慢悠悠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粘液,“你的‘安全通道’……真的安全吗?”
话音未落——
“啪!啪!啪!”
通道前后,远处以及近处,所有惨白的白炽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依次掐灭,发出清脆的爆裂声!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从前后两个方向汹涌扑来,瞬间吞噬了整个空间!
只有陈警官枪口下方战术手电射出的一道笔直光柱,撕破了这突如其来的、绝对的黑暗,像舞台上唯一的追光,死死钉在“林镜晚”身上。
不,不止一道光。
就在灯光熄灭的同一瞬间,通道两侧墙壁上,所有镶嵌着的、原本普通的玻璃镜,如同被唤醒的恶魔之眼,同时亮起了幽幽的、暗红色的光芒!那光芒并非照明,而是源自镜面本身,勾勒出无数个在黑暗中扭曲、蠕动、蔓延的——暗红色符号!
它们布满了每一面镜子,像活着的藤蔓,又像是某种古老而邪恶的铭文,将我们包围在这条地下通道的中央!
“镜瑶!跑!!”陈警官的怒吼在黑暗中炸响,带着一种决绝的、与敌偕亡的惨烈。他扣动了扳机!
“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密闭空间里疯狂回荡,几乎要撕裂鼓膜。战术手电的光柱剧烈晃动,我看到子弹击中了“林镜晚”的胸口和肩膀,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身体猛地向后一晃。
但没有鲜血飞溅。
没有惨叫。
只有一种类似金属扭曲、或者玻璃碎裂的、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林镜晚”中弹的地方,皮肤和衣物像是脆弱的瓷器般龟裂开,露出下面……不是血肉,而是无数细碎的、正在疯狂蠕动、试图重新拼合的——镜面碎片!
她的身体,在战术手电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非人的、由无数破碎镜面强行粘合而成的质感!那些碎片折射着暗红的符号光芒和手电的白光,光怪陆离,如同一个行走的、由噩梦构成的万花筒!
“她”依旧站着,深黑的眼珠透过龟裂的“皮肤”,锁定着陈警官,嘴角的笑容甚至没有减弱分毫。
“凡铁……如何伤我?”“她”的声音带着嘲弄的回音,抬起那只由镜面碎片构成的手,指向陈警官。
陈警官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骇然的神色,但他没有后退,反而再次扣动扳机!
“砰!砰!砰!”
子弹接连击中“她”的身体,打得碎片纷飞,但那“身体”只是微微晃动,裂口处更多的镜面碎片如同拥有生命般涌出,迅速填补着损伤。
而与此同时,通道两侧那些散发着暗红光芒的镜子,符号的蠕动变得更加狂躁!镜面开始像水波一样剧烈荡漾,一只只由暗影和镜光凝结而成的、惨白的手臂,猛地从一面面镜子中探出,如同挣脱沼泽的恶鬼,带着粘稠的、湿漉漉的声响,抓向通道中央的我们!
“走啊!!”陈警官一边对着“林镜晚”持续射击,一边用身体挡住抓向我的几条手臂,他的吼声已经带上了血沫的味道。一条镜影手臂抓住了他的脚踝,将他猛地向后一扯!
我眼睁睁看着他重心失衡,战术手电的光柱胡乱扫过天花板,然后是他重重摔倒在地的声音,以及被更多镜影手臂淹没前,最后一声压抑的、充满不甘的闷哼。
光,熄灭了。
只有通道两侧无数镜子散发出的、诡异的暗红光芒,如同地狱的篝火,映照出这绝望的屠宰场。
我被无尽的黑暗和恐惧吞噬,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我转身,向着记忆中通道来时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
身后,是“林镜晚”那带着回音的、冰冷的笑声,以及镜影手臂拖拽重物、玻璃碎片摩擦地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混合声响。
我不敢回头。拼命地跑。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软得像面条。暗红的光芒在两侧飞速倒退,那些镜子里的符号像活物一样扭动,仿佛在嘲笑我的徒劳。
前方,隐约出现了那扇我们来时的双层铁门!
希望像微弱的火苗般燃起。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扑过去,手胡乱地在冰冷的金属门上摸索着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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