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转过来的过程异常缓慢,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殿堂内镜面般的墙壁将这一幕无限复制,成千上万个模糊古老的背影在同步转动,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终于,我看到了它的“面容”。
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一片不断流动、变幻的星空景象,深邃的黑暗背景上点缀着明灭不定的光点,有些光点组成类似星座的图案,又转瞬即逝。在这片微型星空的中央,是一个缓缓旋转的、暗金色的复杂几何符号,散发着与守镜人有些相似,却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气息。
它的身体也并非实体,更像是由凝聚的黑暗与细微的光尘构成,轮廓边缘在不断模糊与重组。它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片凝固的时空,一首无声的史诗。
“不必试图用你现有的认知来理解我,林镜瑶。” 它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回荡,平和,却带着洞穿一切的沧桑。“你可以称我为‘守望者’,或者,如你所感知的,‘古老回响’。”
我强忍着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虚弱,试图站直,但右半身的晶体沉重得让我的动作显得笨拙而徒劳。最终,我只是单膝跪地,用手支撑着身体,仰头看着它。青铜古镜就躺在我手边,镜面上的裂痕似乎在这奇异殿堂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深邃。
“你……引导我来这里。”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穿越空间后的疲惫,但语气是肯定的。“为了什么?”
守望者“面容”上的星空微微流转,那个暗金几何符号闪烁了一下。“观察。验证。以及……寻求一个‘变数’。”
“漫长的时光里,‘秩序’与‘虚无’的拉锯如同永恒的钟摆,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也扼杀着所有的可能性。现实世界在这平衡的刀刃上颤抖,如同镜中花,水中月。”
“守镜人一脉,曾是‘秩序’更温和的代言者,试图在稳定中保留一丝‘存在’的微光。但他们……大多失败了,如同你见过的那位,最终选择了‘干净的黑暗’。”
它的话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守镜人、规制局,都源于“秩序”,但路径不同。
“而你,林镜瑶,是一个意外。” 守望者的“目光”——那片星空的流转仿佛聚焦在我身上——带着审视。*“你并非纯粹的‘秩序’造物,亦非‘虚无’的奴仆。你体内融合了来自‘真实’(钥匙)、‘虚无’(镜廊知识)与‘秩序’(晶体)的力量,更关键的是,你拥有一种……独特的‘本源之光’,它并非二者中的任何一方,它源于你自身‘存在’的确认。”
“它在夸你呢,本体。” “镜像我”的声音微弱地响起,带着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小心,糖衣炮弹。”
我没有理会内心的杂音,紧盯着守望者:“所以,我就是你说的‘变数’?”
“是潜在的可能。”守望者纠正道。“你能扰动既定的规则,开辟新的路径,正如你突破外界的‘试炼’来到这里。但这还不够。”
它那由光尘和黑暗构成的手臂(如果那能称之为手臂)微微抬起,指向我身旁的青铜古镜。“这面‘真实’的碎片已濒临彻底破碎,它承载的‘钥匙’力量也在消散。你右半身的‘秩序’晶体,既是保护,也是囚笼,它在缓慢同化你,直至你彻底成为‘秩序’的一座冰冷雕塑。”
“而你所见的‘塔’,也并非终极的答案。它是我守望的据点,也是‘界限’的支点,但它本身,无法终结这场永恒的战争。”
我的心沉了下去。它指出了我所有依仗的脆弱和所有努力的局限。古镜将碎,晶体是同化,甚至连这座塔也不是终点。
“那我该怎么做?”疲惫和一丝绝望涌上心头,“难道我的挣扎,最终只是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
守望者星空般的“面容”似乎流露出一种类似“悲悯”的情绪。“牢笼,往往源于认知的边界。你已明悟‘存在’是根基,但如何让这‘存在’变得足够坚固,足以同时抵御‘秩序’的凝固与‘虚无’的侵蚀,才是关键。”
它向前“走”了一步,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移动,而是它所在的“空间”直接与我拉近了。那股万古死寂的气息更加浓郁。
“你需要寻找‘源初之火’。” 守望者的声音变得凝重。“那并非具体的火焰,而是在现实与虚幻的缝隙中,最初点燃‘存在’概念的那一缕微光留下的……印记。它可能存在于某个被遗忘的记忆碎片,某段扭曲的时间回响,或者某个如你一般,在绝境中迸发出强烈‘存在’意志的个体残影之中。”
“找到它,用它重新淬炼你的‘钥匙’,点燃你的‘本源之光’。唯有如此,你才能将体内的融合力量真正化为己用,摆脱晶体的束缚,甚至……影响这场战争的天平。”
源初之火……这听起来比寻找“钥匙”碎片更加虚无缥缈。
“我该去哪里找?”我感到一阵茫然。镜廊无边无际,现实世界同样广阔,而“记忆碎片”和“时间回响”听起来更是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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