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
这个词如同烧红的铁钎,烙在战斗后紧绷的空气中。灰白尘埃尚未完全落定,变电站内弥漫着能量过载的焦糊味和“寂静”退去后残留的冰冷死寂。夜枭被紧急安置进一辆经过伪装的运输车后厢,由鬼手和“锈火”小队的铁砧看护,先行送往据点医疗区。他呼吸微弱,灵魂层面的“寂静”侵蚀需要陈景锋的精密仪器和可能的古老知识才能尝试拔除。
雷昊和疤脸正在以惊人的效率收拾着这个临时据点里还能用的装备和零散情报。他们的动作带着一种历经生死后的麻木与决绝,每一次将武器或数据板扔进行囊,都像是在与一段挣扎求存的过去告别。
我站在变电站外缘一处较高的废墟上,混沌色的光芒在体内缓缓平复着激战的涟漪,目光却穿透逐渐稀薄的尘埃,望向东南方——那个“寂静”坐标,那个被解放意识临终所指的“镜渊”所在的大致方向。陈景锋的意念链接如同一道冷静的溪流,持续分析着刚才战斗的数据。
“控制符印的残留结构解析完成,确认与陷阱中及黑色晶片内提到的‘藏镜人’核心编码有95%以上同源性。”陈景锋的声音带着运算后的微喘,“目标‘寂静兵器’的构造原理……是将高纯度‘寂静’法则强行注入并固着于一个原本独立的、强大的意识体,抹除其自我认知,将其转化为纯粹的执行终端。过程……极度残忍,成功率极低。被选为‘材料’的意识体,生前至少具备接近规制局高阶执行官或镜廊领主的能量层级。”
高阶存在……被生生炼制成兵器。“藏镜人”对力量的控制欲和冷酷,可见一斑。
“‘镜渊’这个词汇,在已解析的归墟派系档案、规制局绝密记录、以及‘遗忘收容所’提供的记忆碎片中,均未直接出现。”陈景锋继续道,“但根据能量流向、空间结构推测,以及被解放意识最后传递的方位感,它很可能指的是镜廊深处,一片理论上不应该存在稳定结构的 ‘信息与能量绝对混浊区’。常规认知中,那里是万物归墟的‘前厅’,连镜廊本身的规则都趋于失效,只有最本源的‘虚无’与‘存在’碎屑在其中永恒碰撞、湮灭。”
“理论上不应该存在稳定结构……”我重复着,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但如果‘藏镜人’有能力在那里建立据点,甚至进行他的最终计划……”
“那意味着他对‘虚无’与‘存在’本源的理解和操控,可能达到了我们难以想象的程度。”陈景锋的意念沉重,“‘镜渊’,可能就是‘根源协议’的 启动中枢,或者是‘藏镜人’隐藏其最终形态与权限的 老巢。”
目标明确了,却也更加令人绝望。那是一个连镜廊规则都模糊的绝地,敌人却可能在那里经营已久。
“我们需要更多关于‘镜渊’的情报,哪怕是传说、是只言片语。”我沉声道,“联系墨翁,看他收容的记忆碎片中,有没有涉及类似概念或区域的残响。另外,尝试通过星光钥匙碎片,再次联系‘镜裔’和‘指引之灵’,它们活得够久,或许听过这个名字。”
“已经在进行。”陈景锋回应,“墨翁那边尚未回复。‘镜裔’与‘指引之灵’的通讯请求已发出,但镜廊深处似乎又发生了新的扰动,链接建立缓慢。”
就在这时,运输车方向传来一阵能量波动,是铁砧发出的安全抵达信号。紧接着,老烟斗的加密通讯接了进来,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一丝疲惫:
“丫头,第二队有进展了!我们利用青鸾留下的漏洞,潜入了规制局第七区前沿医疗中心的外围数据库!拿到了铁锈可能需要的 ‘神经突触量子再锚定’技术 的部分核心参数和材料清单!但更关键的是,我们在渗透过程中,截获了一段被多重加密、在内部紧急通讯频道里一闪而过的信息碎片!”
“内容!”我立刻追问。
“只有几个词,反复校验过:‘摇篮’异常,‘基石’松动,‘园丁’要求加强‘镜渊’外围警戒级别。”老烟斗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干,“‘摇篮’和‘基石’具体指什么还不清楚,但‘园丁’……这个代号,在青鸾之前提供的、关于规制局最高议会阴影层的绝密备忘录里出现过一次,描述是……‘负责修剪历史枝叶的隐形之手’。”
园丁……修剪历史枝叶……这描述,与“藏镜人”抹除历史锚点的行为高度吻合!难道“园丁”就是“藏镜人”在规制局内部的正式代号?或者,是他们那个派系中负责具体执行“抹除”任务的最高负责人?
“‘镜渊’外围警戒加强……”我咀嚼着这句话,“看来我们对那个‘寂静兵器’的干预,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摇篮’异常和‘基石’松动……会不会指的是‘寂静之主’或其他被驱动法则出现了不稳定?或者……是‘根源协议’的准备工作出了问题?”
“可能性很大。”陈景锋加入分析,“如果‘镜渊’是协议中枢,那么‘摇篮’可能是储存或生成协议关键组件的地方,‘基石’则可能是维持其稳定的某种基础。它们的异常,或许是我们行动造成的连锁反应,也可能是‘藏镜人’计划本身存在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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