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家奴这番毫不遮掩的威胁,让整个大堂的空气都凝固了。在场的客人大多认得张衙内的威势,纷纷垂下眼,不敢作声,心里却都为那挺身而出的少年捏了把冷汗。
沈清辞到底年少,虽跟着长辈见过些世面,却未曾亲身经历过这等赤裸裸的逼迫。他强自镇定,不理会那恶奴,转而望向老鸨,声音清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妈妈,这凝香苑的规矩,莫非是能随意作废的么?”
老鸨偷眼觑着二楼雅间的方向,支支吾吾,面泛难色:“规矩…自然是要讲的……”
那家奴见状,嗤笑一声,气焰愈发嚣张:“规矩?规矩不也是人定的?!在别处咱家不管,在这济南地界,我家公子的话,就是规矩!”
他语带不耐,目光重新锁死在苏清雪苍白的脸上,“苏姑娘,请吧!莫要让公子久等。”
楼上的任风遥看到这里,算是彻底明白了——得,又是个把国家公器当成自家菜园的二世祖!他见那少年衣着气度不凡,料想也有些来头,索性抱臂旁观,且看这热闹如何收场。
沈清辞见老鸨如此畏缩,心头一阵无力。可当他目光触及苏清雪那双泫然欲泣、满含绝望与不屈的眸子时,一股混合着怜惜与侠义的热血直冲头顶。
他上前一步,将苏清雪隐隐护在身后,对着那家奴朗声道:“苏大家若是不愿,谁也不能相强!朗朗乾坤,莫非没了王法,能由得尔等逼迫一个弱质女流?!”
“王法?哈哈哈!”家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苏清雪,言语刻毒如刀,
“一个没入教坊司的官奴,也配谈尊严?她有什么资格说不愿意?!”
这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苏清雪的心口。她浑身颤栗,泪水在眼眶中拼命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按《大明律》,她这等“罪臣之女”被充为官妓,确已是俎上鱼肉——财产、婚配、自由,乃至最基本的人格尊严,早已被剥夺殆尽。她唯一能倚仗的,不过是一手琴艺与这副皮囊,如履薄冰般周旋于权贵之间,用带来的名望与钱财,换取鸨母一丝微薄的庇护,延缓那终将到来的沉沦。
她何尝不知这一切挣扎或许皆是徒劳,但生而为人的那点念想,那份对清白和名节的本能守护,还是让她拼命的努力挣扎,幻想着哪一天能等来自己的“至尊宝”,救自己脱离苦海!
那家奴已彻底失去耐心,厉声喝道:“苏清雪,别给脸不要脸!请吧!”
任风遥见那少年空有一腔热血,言辞上却完全不是那等刁奴的对手,觉得这戏看得不够痛快,用手肘碰了碰二虎:“这小子勇气可嘉,就是嘴皮子不利索,你去给他撑撑场子!”
二虎早已听得怒火中烧,尤其是“充官妓女”的联想,让他瞬间想起到红瑛姑险些遭遇的同样命运。两人都是穿越而来的人,哪里会把这吃人的《大明律》放在眼里。此刻听了任风遥的示意,他豁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下楼梯。
见那个家奴开始羞辱苏清雪,沈清辞脸色通红,大声斥道:“休得对苏姑娘无礼!”
“小兔崽子!”
那家奴对沈清辞咆哮道:“居然还敢管我们少爷的事?!”说罢竟抬手一拳,直冲沈清辞面门而去。苏清雪惊呼出声。
拳头未至,那家奴猛地感觉腹部一阵剧痛,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哗啦”一声撞翻了周边桌子,众人惊叫一声四处躲闪,就见那家奴蜷缩在地痛苦呻吟。却是二虎根本懒得废话,直接一脚干净利落地解决了问题。
一脚踹完,二虎随手揽住惊魂未定的沈清辞的肩膀,咧嘴一笑:“老弟,哥看好你!今天谁敢动你的女人,咱们就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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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混乱中,众人惊魂未定地望去,却见那出手之人,竟是一位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的翩翩佳公子!但见他一身儒雅,风姿特秀,行止间自带名士风流,原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谁承想动起手来竟如雷霆疾电,说出手便出手,毫无半分迟疑!这文弱相貌与狠辣手段相较,反差之大,令人瞠目!
此刻堂内早已乱作一团,看客们纷纷起身避让,中间空出好大一片场地。那老鸨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口中讷讷不能言——竟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殴打济南知府的家奴,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沈清辞本是背着伯父家中偷溜出来,在此人生地不熟之处,正感势单力薄、心中惶急,不意竟有人不畏强权,仗义出手,望向二虎的目光中,不由充满了感激与倾慕!
却见那张公子见家奴被打,不怒反笑,竟还好整以暇地抚掌轻笑,领着一众豪奴慢条斯理地从楼梯踱下。
苏清雪见事情越闹越大,替两人焦急,便急声道:“此乃济南知府的张衙内,还请两位公子速速离去!”
张衙内行至二虎跟前,语带戏谑道:“妙极,妙极!本公子许久未曾见过这般狂悖之徒了,倒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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