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林大拿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只有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阵阵袭来,提醒着他依然活着。恍惚间,他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在他额头上擦拭,听到压抑的啜泣声,还有一个粗犷的嗓音在低声咆哮着什么。
“……必须救他!婉清,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办法!”
是王虎。那声音里的焦灼和痛苦,刺破了林大拿浑噩的意识。他努力想睁开眼,却感觉眼皮重若千斤。
“神经损伤的程度远超想象……”苏婉清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哽咽,“常规药物根本无效。他强行过度使用那种力量,代价可能就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那份绝望如同实质,弥漫在空气中。
“不会的!”这是叶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大拿哥不会丢下我们的!他答应过要带我们活下去!”
“小雨说得对。”叶琳娜的声音依旧冷静,但细听之下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和方案。婉清,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大拿能感觉到,苏婉清的手指在他右手手臂上停留,那里的皮肤传来一种奇异的麻痒感,仿佛有无数微小的电流在皮下游走。
“……他的身体在自己产生变化。”苏婉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细胞活性在疯狂提升,新陈代谢速度是常人的数十倍。这……这根本不是损伤,更像是一种……进化。但我无法判断这种进化会导向何方,我们的医学知识完全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进化?
林大拿的意识捕捉到这个词汇。他想起了系统之前的警告,也想起了在最后时刻,他感受到的那种与变异体能量核心的奇异共鸣。
不是毁灭,是净化。
这个明悟如同一点星火,在他黑暗的意识深处点燃。
他不再试图对抗身体的异状,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片躁动不安的“雷池”。剧痛依然存在,但当他不再抗拒,转而尝试去理解和引导时,疼痛仿佛化为了某种燃料。他“看”到了那些在神经中奔窜的蓝色能量,它们不再是破坏者,而是重塑者,以一种粗暴却高效的方式,撕裂旧有的、脆弱的神经网络,然后以能量为骨架,构筑起更加坚韧、更具传导性的新结构。
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桎梏正在被打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他听到王虎近乎崩溃的低吼:“已经一天了!外面那些狗娘养的怪物又开始聚集了!围墙还没修好,机枪塔弹药见底……没有大拿,我们……”
就在这时,林大拿积蓄了全部的力量,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灯光让他眯了眯眼,但他第一时间看清了围在床边的人——双眼通红、胡子拉碴的王虎;脸色苍白、眼带泪痕的苏婉清;紧抿着嘴唇、强作镇定的叶琳娜;还有抓着他衣角、小脸上满是泪水的叶小雨。
“咳……”他发出一声沙哑的轻咳,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大拿!”
“大拿哥!”
四声惊呼同时响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王虎这个糙汉子直接扑到床边,想碰他又不敢碰,只会咧着嘴傻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苏婉清第一时间抓起检测仪器,看着上面疯狂跳转、最终稳定在一个远超常人数值的数据,震惊地捂住了嘴。叶琳娜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叶小雨更是直接哭出了声。
“我……睡了多久?”林大拿的声音干涩,他想抬手,却发现右臂被绷带缠绕着,一种充盈的力量感隐藏在绷带之下。
“一天一夜!”王虎抹了把脸,急切地说,“外面情况不妙,那些鬼东西又来了!而且……”
“而且我的右手,”林大拿打断他,平静地接了下去,“感觉不一样了,对吗?”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解开他右臂的绷带。当手臂暴露在灯光下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之前的诡异蓝光已经内敛,皮肤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但仔细看去,能发现皮肤下似乎隐隐有极细微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银色脉络,从指尖一路蔓延向上,直到肘部。当他微微动念时,那些银色脉络便会流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湛蓝微光,散发出淡淡的能量波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小雨怯生生地问。
林大拿尝试握了握拳,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涌上心头。他心念微动,指尖“噼啪”一声,跳跃起一簇稳定而温顺的蓝色电弧,不再是之前那种狂暴难驯的样子。
“我也不完全清楚。”他看向自己的右手,目光深邃,“但我知道,我们现在有办法对付外面那些东西了。”
他掀开被子,尝试下床。身体还有些虚弱,但那种源自细胞深处的力量感支撑着他站稳。他看向窗外,远处影影绰绰,新的威胁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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