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天儿闷,知了在桃树上扯着嗓子叫。我正靠在竹椅上,吧嗒吧嗒抽着烟斗,看阿呆笨手笨脚地给客人沏茶,水都快漫出杯子了。门帘一挑,进来个年轻人,西装革履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可那脸色——我眯眼瞧了瞧,印堂发暗,山根处隐隐有青纹,典型的时运不济相。
“您是谷老师?”年轻人搓着手,语气有点急。
“不敢当,叫我谷叔就行。”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想问啥?”
阿呆赶紧递过茶,年轻人没接稳,茶杯晃了晃,溅了点水在裤子上。他也不在意,开口就倒苦水:“谷叔,我跟您说,我真是撞邪了!我在城西开了家火锅店,就在那个大十字路口边上,开张不到仨月,赔得底儿掉!您说怪不怪,那地角多好啊,车水马龙的,可就是没人进店,就算进来了,吃两口就走,要不就说味道不对,闹心!”
我吐了口烟圈,慢悠悠地问:“你那店在哪边十字路口?四个角上的建筑,你留意过没?”
年轻人一愣:“十字路口?就那新修的双向六车道的路口啊!我店在东北角,对面西南角是个银行,东南角是个写字楼,西北角是个超市。建筑?都是方方正正的大楼啊,没啥特别的。”
“没啥特别?”我笑了笑,敲了敲烟斗灰,“小伙子,你去过故宫没?紫禁城的角楼为啥是圆的?老祖宗盖房子,讲究‘曲则有情’,《阳宅十书》里说‘直来直去损人丁’。你那十字路口,车来车往,煞气就跟刀子似的,直冲四个角。要是四个角的建筑都方方正正对着路口,那煞气聚在一块儿,谁挨着谁倒霉。你看看,那四个角上,是不是有一家的楼角是圆的,或者往后退了点?”
年轻人皱着眉想了想:“好像……东南角那写字楼,楼角好像是弧形的,不是直角。对,我想起来了,当时还觉得奇怪,好好的楼干嘛修成圆的,浪费地方。”
“这就对了。”我点点头,“那叫‘拐弯抹角’,看着是‘吃亏’,让出点地方,其实是躲煞气。你那店在东北角,正对着西南角银行的直角,银行那楼盖得高,煞气重,直冲你门面,能有好生意才怪。”
年轻人听得眼睛都直了:“谷叔,您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我该咋办啊?总不能把店拆了吧?”
旁边的阿呆插了句嘴,声音怯生生的:“师傅,能不能挂个镜子?我看隔壁王奶奶家门口挂了个八卦镜……”
我瞪了阿呆一眼:“瞎掺和!那八卦镜是化小煞的,这路口的煞气这么重,用镜子硬碰硬,搞不好反被冲了。”我又转向年轻人,“这样吧,你先回去,仔细看看你店门口的情况,尤其是对着路口的那个墙角。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我跟你去现场瞧瞧。”
年轻人将信将疑,但看我说得有板有眼,还是掏出钱付了卦金,千恩万谢地走了。
他一走,阿呆就凑过来:“师傅,那十字路口的楼为啥要圆角啊?真有煞气吗?”
我把烟斗往桌上一放,指着门外:“阿呆,你去看看,街口那辆开过去的大货车,速度快不快?要是这房子墙角跟刀子似的突出来,那煞气就跟那货车似的,直冲冲就过来了。人住在里面,或者开店,时间长了能好受吗?富人盖房子,找风水先生看得仔仔细细,墙角该圆就圆,该退就退,看着好像少了点地方,其实是买平安。你看那些穷讲究的,非说风水是迷信,结果住的房子对着路冲、墙角,日子过得拧巴,还不知道为啥。”
阿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跑去给阿彩和来福喂食了。阿彩蹲在桃树下,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来福则摇着尾巴,凑过去闻阿呆手里的食盆。
我看着门口的桃树槐树,又点上一锅烟。这风水啊,从来不是玄乎其玄的东西,说白了就是人和环境的讲究。就像那十字路口的圆角,看着是“让”,其实是“防”,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总有它的用处。不信的人多了去了,可等吃了亏再来找我,那时候可就得多费点功夫了。
第二天下午,那开火锅店的年轻人准时来了,脸上带着点焦虑。我让阿呆锁了门,跟着一起去城西的十字路口。路上,年轻人忍不住又问:“谷叔,您说我那店还有救不?我可是把家底都投进去了。”
“别急,先看看再说。”我叼着烟斗,慢慢走。
到了十字路口,果然如年轻人所说,四个角上三栋楼都是方方正正的,唯独东南角的写字楼楼角修成了弧形。我站在年轻人的火锅店门口,往西南角一看,好家伙,银行那栋楼的直角正对着这边,楼又高,阳光下那墙角亮得晃眼,跟把刀子似的。
“你看,”我指着银行的方向,“这就叫‘路冲’加‘尖角煞’,气流到了路口加速,直冲你这门面,客人一进门就觉得不舒服,自然待不住。”
年轻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就说怎么客人都说店里闷得慌,原来不是空调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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