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
这三个字,像三颗冰冷的子弹,瞬间击穿了林晚星因发现真相而剧烈震荡的灵魂。她手中的旧日记本“啪”地一声掉落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母……那个温柔慈祥、内心却背负着沉重枷锁的老人,终究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来不及了!
这个念头带着尖锐的恐慌,刺穿了她所有的震惊和委屈。她必须立刻见到陆琛,必须在他母亲闭上双眼之前,将这个残酷的真相告诉他!不能让沈母带着这份愧疚离去,更不能让陆琛永远活在错误的恨意里!
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下楼梯,甚至顾不上捡起那本至关重要的日记本。女看守和助理正慌乱地站在客厅,看到她下来,助理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又像是执行命令般急声道:“太太!快!车在外面!”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解释。林晚星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那件沾了灰尘的居家服,就被半推半请地塞进了等候在门外的汽车后座。
陆琛已经坐在里面。
他侧着脸,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湿漉漉的山景,只留下一个冷硬如石刻的侧影。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挺括得没有一丝褶皱,仿佛不是去送别,而是去参加一场庄严的仪式。但林晚星能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用力地蜷握着,泛着失血的青白色,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显示出他正用尽全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车内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混合着他身上冰冷的雪松气和一丝……绝望的味道。
司机将车开得飞快,轮胎碾压过积水路面,发出持续的、令人心焦的嘶鸣。窗外的景物模糊成一片流动的灰绿色,正如林晚星此刻混乱而急切的心情。
她几次张开嘴,想要开口,想要将那石破天惊的真相在他耳边嘶吼出来。可看着他如同冰封般、拒绝任何打扰的背影,感受着车内那根紧绷得仿佛一触即断的弦,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口。
现在说吗?在他即将面对母亲离世的巨大悲痛时,告诉他,他恨错了人,他这五年的痛苦和报复都是一个笑话?告诉他,他母亲的病重或许也与这份长年的愧疚有关?
这太残忍了。无异于在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可是,不说吗?如果这是最后的机会呢?如果沈母也在等待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得以安心离去呢?
她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过于灼热和复杂的目光,陆琛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张打磨光滑的面具,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泄露出了一丝掩盖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红痕和深切的疲惫。那里面没有了往常的恨意,也没有了那晚雨夜的挣扎,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空洞和……一种林晚星看不懂的、沉重的决绝。
他的目光在她沾着灰尘的衣角和慌乱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眸色深沉如夜,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漠然地转了回去,重新望向窗外。
那无声的拒绝,比任何呵斥都更让她感到无力。
医院到了。
VIP楼层安静得可怕,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浓重得令人反胃。走廊尽头那间病房门外,站着几位神情凝重的医生和护士,看到陆琛,纷纷低下头,让开道路。
陆琛的步伐在走到病房门口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虽然短暂,但林晚星清晰地看到了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挺得笔直的脊背,似乎也微不可见地晃动了一下。然后,他推开了门。
林晚星跟在他身后,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病房里,各种监控仪器发出单调而规律的“滴滴”声,像生命的倒计时。沈母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比上次见到时更加消瘦,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着生命尚未完全离去。
听到动静,她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充满温暖和慈爱的眸子,此刻显得浑浊而黯淡,但在看到陆琛,以及他身后的林晚星时,里面似乎骤然亮起了一点微弱至极的光。
她的嘴唇嗫嚅着,发出极其细微、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陆琛立刻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紧紧握住了母亲枯瘦的手,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他的背影,在这一刻,显得异常脆弱。
林晚星站在几步之外,屏住呼吸,手心全是冷汗。她看到沈母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只看到陆琛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僵硬,握着他母亲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更加苍白。
突然,沈母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目光越过陆琛的肩膀,精准地、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恳求和托付,直直地看向了林晚星!
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五年的时光迷雾,带着无尽的愧疚、释然,还有一丝……恳求她原谅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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