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镶嵌着蓝钻的“王后”徽章,在透明的证物袋里,折射着走廊壁灯冰冷的光泽。陆琛的指尖隔着塑料薄膜,无意识地摩挲着徽章冰凉的边缘,仿佛能感受到其背后所代表的、庞大而危险的阴影。
一模一样。
多年前那场在苏黎世举行的、仅限极少数人参与的隐秘拍卖会。一件据传来自某个已消亡的欧洲古老家族的珍藏,因来历不明且要价过高而流拍。当时,这枚造型独特的“王后”徽章并未引起他太多注意,只当是件华而不实的古董。
如今,它却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距离他卧室仅五百米的地方,伴随着一场赤裸裸的电子入侵和挑衅。
这不是巧合。
“王后”……或者说,佩戴这枚徽章的人,不仅在向他展示其情报网络的深度(能弄到这种级别的物品),更是在暗示其历史与底蕴,远非周永昌之流可比。
“现场还有其他发现吗?”陆琛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清理得非常彻底,除了这枚似乎是故意留下的徽章,没有其他有价值线索。对方是反侦察的专家。”暗刃成员回答。
故意留下……是战书,也是误导。陆琛眼神冰冷。他将证物袋收起,转身返回主卧。
主卧内,气氛依旧凝重。医疗设备在“暗影”团队的接管下恢复了基本功能,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那台出过问题的监护仪。林晚星靠在床头,女管家正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她喝参汤。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比之前清明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时不时看向门口。
看到陆琛进来,她的目光立刻落在他身上,带着询问。
陆琛走到床边,没有提及徽章的事,只是看了看旁边婴儿床里安睡的孩子,然后对林晚星说:“感觉好点了吗?”
林晚星轻轻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刚才……是不是‘他们’?”
她没有明说,但彼此心知肚明。
陆琛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跳梁小丑而已,翻不起大浪。”他试图用轻描淡写来安抚她的不安,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凝重,却泄露了真相的严峻。
他伸手,替她将滑落的被角重新掖好,动作比之前自然了些许。“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他的目光扫过她虚弱的脸庞和一旁的孩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外面的事,有我。”
这句话,像是一块投入她心湖的石子。曾经,这话代表着禁锢和威胁;此刻,在经历了生产的生死与共后,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两天,南山别墅仿佛一个高速运转的精密牢笼。对外,信息封锁依旧严密,舆论战在看不见的战场上激烈交锋;对内,排查仍在继续,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
陆琛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主卧隔壁临时改造出的指挥室内,远程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公务和应对“王后”在商业上发起的狙击。他只会在固定的时间回到主卧,查看林晚星和孩子的情况。
林晚星的身体在缓慢恢复,但产后虚弱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她时常被噩梦惊醒。梦里,有时是母亲苏婉晴哀伤的面容,有时是周永昌狰狞的笑,有时是屏幕上那行血红色的英文,有时……是陆琛浑身是血倒下的样子。
每次惊醒,她都会下意识地第一时间看向婴儿床,确认孩子安然无恙,然后才能喘息着平复狂跳的心脏。她开始更加留意陆琛,留意他眉宇间的疲惫,留意他偶尔接听加密电话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厉。
他们之间的话依旧不多,但一种诡异的默契正在形成。他会在她做噩梦惊醒后,沉默地递上一杯温水;她会在他因伤处疼痛而微微蹙眉时,下意识地放缓呼吸。
这并非原谅,也非爱意,更像是在绝境中,两个被迫捆绑在一起的灵魂,在惊涛骇浪中寻找到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赖以生存的浮木。
这天下午,林晚星精神稍好,靠在床头,目光无意间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她的个人物品,女管家细心地将其整理过。一个有些年头的、刺绣精美的首饰袋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母亲苏婉晴留给她的少数几件遗物之一,里面装着的,正是那条“星辰之泪”项链。
自从被陆琛囚禁后,她就再没佩戴过它。此刻,看着那个熟悉的锦袋,一股强烈的思念和酸楚涌上心头。她伸出手,将锦袋拿了过来。
指尖摩挲着细腻的丝绒面料,她想起了母亲温暖的笑容,想起了母亲佩戴这条项链时,颈间闪耀的柔和光泽。她也想起了沈母留下的那本日记,里面提到这项链最初的设计,似乎是沈母想送给母亲的礼物,为了纪念她们的友谊。
“星辰之念,赠婉晴,愿友谊长存……”
母亲和沈母,当年是多么要好的姐妹啊。如果不是后来的变故……
她轻轻叹了口气,打开锦袋,想再看一眼那条承载着太多回忆的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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