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之行,陈默没有在高旗总部那间充满屈辱和绝望的会议室里签署收购协议。他的离开,本身就是一种姿态,一种将高旗残存尊严彻底踩在脚下的宣告。最终协议的签署,在“默资本”纽约办事处一间简洁的会议室里完成,由王浩带领的团队代为执行。过程平静,高效,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完成一次资产的机械过户。
消息正式公布的那一刻,全球金融市场再次经历了一场余震。高旗集团,这家百年投行的名字,从此成为历史。它的优质资产、客户网络、部分核心人才,被迅速剥离整合进“默资本”的全球体系;而庞大的有毒资产和债务,则被无情地剥离、清算,或者打包塞给了那些在危机中反应迟钝的接盘者。
陈默没有在纽约过多停留。当华尔街还在为高旗的猝然倒塌而震惊、为“默资本”的冷酷手段而胆寒时,他已经乘坐自己的私人飞机,穿越云层,返回上海。
机舱内异常安静。王浩和张强还在兴奋地复盘着收购的细节,讨论着如何消化高旗留下的庞大遗产。陈默则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夕阳将云层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色,如同熔化的黄金。
复仇的快感,在签署协议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随后便开始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空虚和……疲惫。九年了,从重生那一刻起,他就像一张拉满的弓,瞄准着前世的一个个目标。如今,最大的仇敌已经倒下,支撑他一路走来的那股最强烈的执念,似乎也随之消散。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回着无数画面:1998年教室里的惊醒,327国债赌局的全场震惊,深圳出租屋里的惊魂一夜,香港金融风暴中的精准搏杀,“5·19”行情井喷时的万众狂欢,以及这一次,在纽约俯瞰那座即将易主的金融帝国,看着前世仇敌瘫软在地的绝望……
一路走来,脚下是累累白骨,手中是滔天权势。他得到了曾经梦想的一切,甚至远远超出。但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却空了一块。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浦东国际机场。
当陈默走出舱门,踏上属于他的土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怔了一下。
不是记者,不是喧嚣的欢迎人群。
只有两个人。
林清雪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站在初秋的晚风里,长发微拂。她看着他从舷梯上走下,脸上带着温柔而平静的笑容,眼神里没有对世界首富的仰望,只有对久别归家爱人的牵挂和如释重负。她身边,站着王浩的妻子,抱着他们刚满一岁的孩子。
没有言语,林清雪走上前,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馨香传来,瞬间驱散了他周身的寒意和心底那丝空虚。
“累了?”她轻声问。
陈默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臂弯传来的温度和依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到你,就不累了。”
这一刻,他仿佛从那个执掌生杀、冷酷无情的资本之神,重新变回了一个有血有肉、会疲惫、需要港湾的男人。
车队离开机场,没有回“默资本”那冰冷的总部大楼,而是直接驶向了位于西郊佘山的一处庄园。这是陈默几年前置下的产业,依山傍水,环境清幽,是他和林清雪远离喧嚣的私密空间。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几乎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商务联系。他关掉了大部分手机,不再看那些密密麻麻的财经报告。他陪着林清雪在庄园里散步,在湖边钓鱼,在书房里各自看书,偶尔交谈几句,内容与金钱、市场毫无关系。他甚至第一次,笨拙地尝试跟着厨师学做一道她喜欢的江南小菜。
这种平淡而真实的生活,像温暖的泉水,一点点浸润着他被资本和复仇冰封已久的心。
王浩和张强偶尔会来汇报工作,看着在菜园里挽着袖子、神情平和的陈默,都有些难以置信。这还是那个在纽约会议室里,一句话就能让巨头崩溃的资本巨鳄吗?
“默哥,高旗那边整合得很顺利,比预期快。另外,有几个国家的财长和主权基金负责人,希望能拜访您,探讨合作……”王浩汇报着。
陈默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这些事,你和强子处理就行。除非涉及战略层面的决策,否则不用报给我。”
他现在,只想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
一周后,陈默才重新回到了金茂大厦的办公室。但他并没有立刻投入到无边无际的工作中。他站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片他已经征服和正在塑造的土地,心态已然不同。
复仇的火焰已经熄灭,但征途并未结束。只是,驱动他的不再是恨意,而是一种更宏大、也更沉重的责任感和……掌控欲。
他按下了通话键:“苏晚,通知核心管理层,一小时后开会。”
一小时后,会议室里,“默资本”的核心骨干齐聚。
陈默坐在主位,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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