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交付引发的暗流,在交付后的第七天,终于演变成了第一场肉眼可见的冲突。
冲突的源头,是康斯坦丁那批十台设备中的一台。根据后台匿名传回的监测数据(所有“方舟”设备在用户知情同意下,会匿名上传非隐私性的安全事件日志),这台代号“矿锤-7”的设备,在位于东欧某地一个据称是“私人数据中心”的地点,遭遇了极其猛烈的、持续性的网络攻击和物理层面的渗透尝试。
攻击不再是之前那种小心翼翼的探测,而是如同暴风骤雨般的强攻。数据流如同海啸般冲击着设备的防火墙,同时,监测程序检测到设备外壳正在遭受某种高频振动工具的切割尝试,环境传感器也记录到了异常的电磁脉冲和试图进行功率分析的痕迹。
对方的目的很明确——不惜一切代价,在物理和逻辑层面,强行拆解这台“方舟”。
“‘矿锤-7’触发最高级别警报!”安德鲁在“深蓝”频道里吼道,“物理隔离层正在被破坏!妈的,这帮人是冲着把盒子砸开了来的!”
“能定位具体位置和攻击者身份吗?”陈默的声音冷静。
“位置锁定在东欧V国一个边境小镇的废弃工厂内,和我们交付时的记录吻合。攻击者身份……很复杂!”安德鲁快速分析着数据流,“网络攻击源混杂了伊戈尔那边残留的僵尸网络、几个勒索软件集团的资源,甚至还有V国军方背景的IP若隐若现!物理层面……手法专业,像是受过训练的雇佣兵!”
伊戈尔的残部,黑产,甚至可能有官方背景的势力……康斯坦丁的“客户”,果然引来了群狼!
“启动应急协议。”陈默下令,“‘矿锤-7’,执行‘冥河’程序。”
“冥河”程序,是“铁匠”团队设计的最后防线。当监测到物理外壳被不可逆破坏、核心安全即将沦陷时,设备会启动多层自毁机制——首先用高强度电流烧毁关键芯片和存储单元,然后释放特制的化学溶剂腐蚀电路板,最后引燃内置的惰性炸药,将一切物理存在彻底抹除。
命令通过加密卫星链路瞬间抵达。
几乎在命令发出的同时,“矿锤-7”的监控数据戛然而止,最后传回的是一条简短的状态信息:【“冥河”已渡过。】以及一个代表设备永久离线、无法修复的红色信号。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第一台“方舟”,以自我毁灭的方式,扞卫了其核心秘密。
几分钟后,康斯坦丁的通讯强行接了进来,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陈先生!我的一台设备刚刚自毁了!就在我客户的据点里!你知道这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不仅仅是那一百万!我的客户最重要的数据都在里面!”
“根据协议,‘方舟’在遭遇不可抗力的物理入侵时,有权启动最终防御。”陈默语气平淡,“我们的责任是确保秘密不泄露,而不是在枪口下保护硬件。这一点,在交付前已经明确告知。”
“但那是我最重要的客户之一!”康斯坦丁几乎是在低吼,“他现在非常不满!认为你的设备存在致命缺陷!”
“缺陷?”陈默冷笑一声,“‘方舟’的缺陷,在于它无法在被人用切割机和炸药拆解时,还能保持微笑。康斯坦丁先生,如果你无法保证你的客户遵守最基本的保密和安全约定,那么我认为,我们的合作需要重新评估。”
电话那头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康斯坦丁似乎在极力控制情绪。良久,他才咬着牙说道:“好!很好!陈先生,我希望你的‘方舟’,能一直这么……坚硬!”
通讯被狠狠挂断。
陈默知道,他和康斯坦丁之间那脆弱的合作关系,已经出现了深深的裂痕。康斯坦丁损失了信誉和重要的客户,这笔账,他迟早会算回来。
“矿锤-7”的自毁,像是一声警钟,在“方舟”的用户圈层和窥视者中同时敲响。它向用户证明了“方舟”在绝境下的决绝,也向窥视者展示了强行破解的代价。
然而,窥视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更加隐秘和多样化。
李静恒教授那边传来了新的发现。他一直在分析那些试图与“方舟”“不存在接口”通信的诡异数据流。
“陈先生,有进展了。”李静恒的声音带着学者特有的严谨和一丝困惑,“我分析了这些数据流的数学结构,它们……似乎在尝试构建一个基于非标准集合论和模糊逻辑的‘对话’框架。其核心,不是在寻找漏洞,而是在试图……‘理解’设备内部加密算法的‘美学偏好’和‘决策逻辑’。”
“美学偏好?决策逻辑?”陈默皱眉,这听起来更像是哲学范畴。
“可以这么理解。”李静恒试图解释,“就像不是一个窃贼在撬锁,而是一个艺术评论家在试图理解一幅画的创作意图和情感内核。对方的目的,可能不是窃取密钥,而是想弄明白‘方舟’这套安全体系背后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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