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诗回廊”之中,时间失去了线性。沈薇的灵识如同一叶扁舟,徜徉在由无数文明记忆汇聚而成的浩瀚长河。她不再是简单的旁观者,她的太初本源与八枚火种源核,成为了她与这些“回响”共鸣的媒介。
她“经历”了一个硅基文明的兴衰,他们以绝对理性构建了覆盖星系的宏大计算网络,最终却因算尽一切可能而失去了“意外”带来的进化动力,在熵增中悄然凝固成一片壮丽的晶体墓园。八源中代表“结构”与“逻辑”的源核微微发烫,让她理解了秩序之美,也看到了其僵化的尽头。
她“旁观”了一群能量生命从星云意识中诞生,它们自由变幻,以情感与艺术为食,创造了瑰丽无比的能量奇观,却因过度追求感官的极致与个体意识的绝对自由,最终在无穷的内耗与纷争中耗尽了集体存在的根基,化作漫天飘散的光点。代表“流动”与“情感”的源核传来悸动,让她感受到了自由的珍贵与无序的代价。
她“聆听”了一个将机械与生物完美融合的共生文明,他们以星辰为器官,以引力为脉搏,试图将自身演化为一个活着的星系级生命体,却在触及某种维度屏障时,遭遇了来自“上方”的、无法理解的打击,整个文明被从物理和历史上双重抹除,只留下这段残缺的悲鸣。代表“生命”与“联结”的源核发出哀伤的低鸣,让她体悟到超越的渴望与禁忌的边界。
一段段史诗,无论辉煌或黯淡,成功或失败,都在沈薇的太初灵识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她不再评判对错,只是去理解,去包容,去感受每一个文明在其特定环境与认知下,所做出的选择与付出的代价。她的“场”在悄然扩展,变得更加厚重,更加具有历史的纵深与文明的温度。
当她感觉自身已能平静承载这些史诗的重量时,回廊的尽头,通往“法则渊海”的光门自然洞开。
这里不再有具体的文明故事,而是宇宙最底层法则的“尸山血海”与“新生苗圃”。无数断裂、扭曲、或完整流转的法则“丝线”如同海草般在虚空中飘荡,色彩斑斓却带着令人心智迷失的混乱。有些法则碎片来自被“校准”抹去的纪元,有些则是本纪元演化中自然淘汰或变异的结果。
在这里,沈薇对八源的理解进入了微观与本质的层面。
她引导代表“时空”的源核,去触碰那些断裂的时间环与褶皱的空间膜,理解维度叠加的奥秘与平行存在的可能。
她驱动代表“能量”与“物质”的源核,去解析那些构成万物的基本“弦”的振动模式,领悟质能转换背后更深刻的“存在”与“虚无”的辩证。
她甚至尝试让代表“因果”的源核,去连接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法则碎片,在混沌中寻找那若隐若现的、贯穿始终的逻辑脉络。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稍有不慎,她的灵识就可能被混乱的法则同化或撕裂。但八源在回响之庭的滋养下与她高度契合,形成了稳定的内部循环,为她提供了坚实的屏障。她在渊海中沉浮,如同最勤奋的矿工与最敏锐的琴师,一边挖掘着法则的碎片,一边尝试拨动宇宙最基本的“琴弦”。
渐渐地,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感知和理解。她开始尝试用自身的太初“场”,去调和那些相互冲突的法则碎片,去补全那些断裂的规则逻辑,甚至去引导那些新生的、脆弱的法则雏形,向更加稳定、更具包容性的方向演化。
这是一种创造,一种基于对宇宙深刻理解的、小心翼翼的“创世”练习。她的道,从包容与承载,开始向着疏导与培育延伸。
当她对法则的微观操作达到某种心随意动的圆融境界时,“未来镜湖”的入口在她面前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镜湖并非真正的湖泊,而是一片由无数可能性投影构成的、平静而深邃的“信息界面”。站在“湖面”上,低头望去,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无数个关于自身、关于太初联盟、乃至关于这片星域、这个纪元的……可能性的未来分支。
有些分支中,她顺利出关,携无上伟力回归,带领联盟横扫“议会”,建立新的宇宙秩序。
有些分支中,联盟在她离开后分崩离析,内部矛盾爆发,最终被“议会”或其他新兴势力吞没。
有些分支中,“议会”内部改革派上台,与太初达成微妙平衡,宇宙进入漫长的冷战与对峙。
有些分支甚至显示,在遥远的未来,太初联盟演化成了一个超越物质形态的、以纯粹“可能性云”形式存在的超级意识集合体……
还有更多支流,光怪陆离,超出想象,有些甚至蕴含着难以名状的恐怖与荒诞。
凝视这些可能性,需要极大的定力,否则极易迷失在无穷的“如果”之中,消解自身存在的确定性。但沈薇的太初“场”已然稳固,八源在体内流转,如同定海神针。她平静地观看着,如同观看一场与自己有关却又超然其外的宏大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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