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的靴底碾过碎玉,暗门后的主殿在锁魂链的尖鸣声中显形。
阴火在穹顶裂隙里明明灭灭,照出中央黑玉台上悬浮的血色晶体——那是白骨道人攥在掌心的“魂玉元胎”,表面流转的光纹像无数被揉碎的星子,每一缕都裹着魂魄被抽离时的尖啸。
“进来得倒快。”白骨道人的声音像锈铁刮过石板,他枯瘦的手指深深掐进元胎,指节泛着青白。
“看见没?这是集百年魂魄精元的结晶,能重塑生死簿,能让阳间那些达官贵人长生,能让我……”
他突然剧烈咳嗽,半片焦黑的道袍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处狰狞的魂文——那是私炼活魂器被逐出师门时烙下的惩戒印记。
林烬的锁魂链在掌心发烫,金纹突然炸成刺目光网,“叮”地缠上元胎。
他瞳孔骤缩——链身竟泛起与元胎同频的震颤,更有模糊影像如潮水翻涌:青衫青年伏在案前书写,笔尖蘸的不是墨,是凝结的魂火,纸页上的字迹分明是《魂玉录》的开篇“魂者,阴阳之枢……”
“林七!”白骨道人突然尖笑,血丝从他眼角渗出来,“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当年冥枢司第七科那个痴儿的转世!
他想靠魂玉炼形术打破轮回,结果被十殿阎罗亲手抹除记忆,连名字都成了禁忌!”
他的指甲刺破元胎表面,血色溅在林烬脸上,“现在你踩着他的脚印来毁我?可笑!”
林烬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前世的记忆像被人攥住线头的乱麻,他分明看见那青年在雨夜跪在轮回井前,手中的《魂玉录》被撕成碎片;
听见他嘶吼“我要的是更公平的轮回,不是现在这吃人的规矩!”;
甚至触到他心口那道致命伤——是阎罗殿的“判魂笔”留下的灼痕。
“住口。”他喉间溢出低哑的警告,锁魂链金纹骤然暴涨三寸,“你偷活魂炼魂玉,早该下阿鼻地狱。”
元胎在锁链牵引下剧烈震颤,黑玉台表面裂开蛛网纹。
林烬反手抽出腰间引魂司令牌,令牌上的“酆都”二字泛起幽蓝鬼火——这是金牌引魂使才能调用的黄泉阴火。
他咬着牙将元胎往火里送,每一寸都像在与无形的手角力:“冥府容不得改命,你更不配提他的理想。”
“理想?”白骨道人突然癫狂地拍掌,“他的理想是让孤魂野鬼也能入轮回,让阳间短命的孩童多活十年!
可结果呢?
十殿阎罗说他越界,说他动摇阴阳根本!
现在你倒好,连他的心血都要烧!”
他踉跄着扑向黑玉台,却被阴火逼得退后半步,“你知道元胎里除了魂魄,还有什么吗?是林七当年藏的半块轮回井石!他想……”
“轰——”
元胎在阴火中爆裂。
林烬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眼前金星乱冒。
但更多的信息如钢针般扎进脑海:冥枢司第七科的密档、林七与小棠在炼魂炉前争执的画面、还有那半块轮回井石上刻着的“以魂为引,重铸轮回”——
原来所谓的“魂玉计划”,最初是为了修补被权贵篡改得千疮百孔的生死簿,让该入轮回的魂归位,该早夭的不再被续命。
“林七……”
虚弱的女声从角落传来。
林烬猛地转头,看见小棠倚在碎裂的玉柱旁,她原本空洞的眼底浮起一层水雾,像蒙着薄纱的琉璃灯,“你还记得吗?我们在轮回井边说过,要让每个魂魄都走得明明白白。”
她抬起手,腕间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和林烬锁魂链上缠着的那截,纹路一模一样。
林烬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想起锁魂链是生前在工地捡到的,当时链上就缠着这截红绳;
想起每次引魂时,链身总会在该去的方向多颤三下;想起小棠被制成活魂器时,锁魂链曾发出他从未听过的呜咽。
“小棠……”他伸出手,又猛地收回。
阴火还在舔舐元胎的残片,白骨道人已经被烧得只剩半具骨架,却还在嘶喊:“你会后悔的!等十殿阎罗知道你唤醒了林七的记忆,他们会像抹除他一样抹除你——”
“闭嘴!”林烬将最后半页《魂玉录》拍进火里。
残页刚触到阴火就燃成灰烬,连带着元胎里最后一丝轮回井石的气息。
他转身走向小棠,锁魂链自动缠上她的手腕,链身的金纹温柔地蹭着她手背,像在安抚久别重逢的故人。
白骨道人的骨架“咔”地散成碎骨。
他最后的声音混在阴火里:“林七的历史……就要曝光了……”
林烬的引魂铃突然在怀中震动。
他摸出铃铛,姜九娘的声音从铃中传出,带着少见的急切:“中枢档案库的数据乱了!林七的名字、第七科的卷宗,正在从被抹去的状态里往外钻!”
林烬低头看向小棠。
她的眼睛已经重新变得空洞,但那截红绳还系在腕上。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锁魂链立刻发出轻快的震颤。
“我不叫林七。”他对着空气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像宣誓,“但他的理想,我会替他守住。”
主殿的阴气突然开始沸腾。
原本熄灭的阴火重新窜起三尺,黑玉台的裂隙里渗出浓稠的黑雾,其中隐约可见扭曲的字迹——像是被强行抹去的历史,正在拼命挣脱封印。
锁魂链在林烬掌心再次发烫。
他握紧锁链,望着黑雾中若隐若现的“第七科”三个字,嘴角扬起锋利的笑。
该来的,终究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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