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港的夜晚,被咸湿的海风与远洋巨轮的汽笛声笼罩。但在灯火辉煌的客运码头之外,存在着一些被遗忘的角落——废弃的仓库区,锈蚀的龙门吊如同巨兽的骨架,在月色下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腐烂木材和机油混合的沉闷气味。
林月如带着陆北辰和沈知意,如同幽灵般穿行在废弃的集装箱迷宫中,她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得如同自家后院。
“我们到底要去找一条什么样的‘船’?”陆北辰压低声音问道,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黑暗的角落,本能地评估着潜在的危险。沈知意跟在他身侧,沉默不语,但体内那片幽蓝碎片却异常活跃,仿佛感知到了某种同频的、来自海洋深处的呼唤。
“别急嘛,马上就到。”林月如头也不回,脚步轻快,“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
他们最终停在一个延伸至漆黑海面的、看起来几乎要坍塌的旧码头尽头。码头上空无一物,只有海浪拍打木桩的单调声响。
“船呢?”陆北辰皱眉。
林月如神秘一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彩色立方体,对着漆黑的海面按了几下。立方体投射出一道细微的、不断变换频率的蓝色光束,扫过水面。
几秒钟后,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前方的海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开始扭曲、荡漾。紧接着,一艘船的轮廓缓缓从虚无中“浮现”出来,仿佛它一直就在那里,只是被某种技术或力量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那并非想象中破败的幽灵船,而是一艘长度约四十米、线条流畅、充满未来感的双体船。它的船体呈现出哑光深灰色,几乎不反射任何光线,桅杆和上层建筑低矮平滑,看不到任何常规的导航灯或标识。它静静地泊在那里,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海兽,悄无声息。
“欢迎登上‘海螺号’。”林月如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脸上带着一丝得意,“最新的光学迷彩加上能量波动屏蔽层,只要它不想,就算贴着‘守夜人’的巡逻舰开过去,他们也只会以为是一阵稍大的海浪。”
一条高科技的“幽灵船”。陆北辰心中凛然,林月如和她背后势力的技术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他们通过一道无声滑开的舱门登上船。内部空间简洁而高效,充满了各种看不出用途的精密仪器,灯光是柔和的冷白色。一个穿着老旧海魂衫、头发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饱经风霜皱纹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主控台前,悠闲地品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他手边放着一个老旧的木质罗盘,指针却并非指向南北。
“海爷,人接到了。”林月如语气随意地打招呼。
老者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如同被海风雕琢过的硬朗面庞,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的目光先在陆北辰身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随即落在了沈知意身上,那双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唔……来了个不得了的小娃娃。”被称为海爷的老者放下茶杯,声音沙哑却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像海浪抚过礁石,“身上带着‘海’的味道,还是片……挺深的‘海’。”
沈知意心中微动,她能感觉到,这位海爷绝非普通的船长或技术人员,他似乎能直接感知到她体内那片幽蓝碎片的存在。
“海爷是‘海螺号’的船长,也是最好的‘路径行者’。”林月如介绍道,“没有他找不到的航路,没有他穿不过的屏障。”
“路径行者?”陆北辰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汇。
海爷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就是能在那些‘大家伙’们划定的航道上,找到缝隙钻过去的老油条罢了。小林子说你们想去‘方舟’前哨逛逛?那可是片龙潭虎穴啊。”
“我们有必须去的理由。”沈知意迎着他的目光,坦然说道。
海爷打量了她几秒,点了点头:“理由不重要,船票给够就行。坐稳了,小家伙们,我们这就出发。时间不等人,‘窗口期’可不会为我们拖延。”
他没有多余的命令,只是将手轻轻按在了那个老旧的木质罗盘上。瞬间,罗盘上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散发出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荧光。
“海螺号”轻微一震,没有任何引擎轰鸣声,便如同离弦之箭般悄无声息地滑入黑暗的大海,速度快得惊人。船身周围的海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几乎没有激起浪花。
他们很快驶离了近海,进入茫茫太平洋。窗外是无边的黑暗,只有船舱内仪器的微光和偶尔掠过舷窗的、被船速惊起的发光水母。
航行是枯燥而紧张的。陆北辰利用这段时间,再次检查了随身装备,并与“灯塔”保持着断续的联系,确保撤退路线的预案。“灯塔”也确认,“守夜人”在目标区域的调动更加频繁,印证了林月如情报的准确性。
沈知意则大部分时间闭目养神,尝试着进一步熟悉体内那片幽蓝碎片。她发现,在远离陆地、身处这艘奇特的船只之上时,碎片与远方“摇篮”的共鸣似乎变得更加清晰,那种被“校准”锁定的感觉也愈发明确,带着一种冰冷的催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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