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医院的自动门缓缓滑开,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动物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前台的年轻护士正在整理病历,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时,圆框眼镜后的双眼瞬间睁大——站在门口的银发青年衣襟微乱,怀里抱着一团脏兮兮的小东西,发梢还滴着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请、请问需要什么帮助?”护士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手指紧紧攥住了制服下摆。
雪灯小心翼翼地将小狗放在诊疗台上,动作轻柔得像在放置一件易碎品。
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黄白色小狗,体型只有巴掌大,肋骨在脏乱的毛发下清晰可见。
最触目惊心的是它后腿的伤口——一道狰狞的撕裂伤横贯大腿,皮肉外翻,已经有些化脓。
干涸的血迹将周围的毛发黏结成硬块,隐约能看到伤口深处泛红的肌肉组织。
“它需要紧急处理。”雪灯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指尖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当他试图触碰伤口时,小狗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微弱的呜咽声,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它本能地想要退缩,却因为伤势太重只能无力地瘫在台面上。
护士倒吸一口冷气,职业本能立刻战胜了最初的惊艳。
她快速按下紧急呼叫铃:“伤口严重感染!需要立即清创!”同时利落地戴上医用手套,“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有没有发现人为虐待的痕迹?”
雪灯轻轻按住小狗发抖的身体,银灰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一小时前在温泉旅馆后院的草丛里发现的。”
他的指尖在小狗完好的前爪上轻抚,试图安抚它的情绪,“伤口边缘整齐,像是被利器所伤。而且……”
他的话戛然而止。当护士检查小狗腹部时,发现那里布满了新旧不一的淤青。
最令人心碎的是,每当有人靠近,小狗就会条件反射般地瑟缩,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仿佛已经习惯了承受痛苦。
兽医闻讯赶来,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刚碰到伤口,小狗就剧烈地挣扎起来,瘦弱的身体在诊疗台上抽搐。
雪灯立即上前,双手轻轻捧住小狗的头,银发垂落在台面上:“没事的,不怕……”他的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
在冷白的无影灯下,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化脓的组织、外翻的皮肉,还有几处疑似烟头烫伤的痕迹。
雪灯的眉头越皱越紧,琥珀色的眼眸里翻涌着罕见的怒意。当兽医拨开毛发检查时,小狗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无助地望向雪灯,仿佛在祈求解脱。
“需要立即手术。”兽医推了推眼镜,声音沉重,“不仅有外伤,还严重营养不良。看牙齿应该才三个月大,但体重还不到正常的一半。”
雪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小狗浑浊的眼睛上,那里倒映出雪灯从未示人的柔软表情——一种近乎疼痛的怜惜。
宠物医院的灯光冷白而刺眼,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雪灯站在观察窗前,额头几乎贴在冰凉的玻璃上,透过玻璃望着手术室内忙碌的身影。
他的银发在无影灯的照射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浴衣领口不知何时已经松散开来,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淡红色吻痕。
“之后呢?”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和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开口的试探,“把这只小狗送去哪里?”
雪灯的手指微微一顿,是啊,会送去哪里呢?不会又流落街头吧?
他想起刚才兽医检查时掀开毛发露出的那些伤痕——新旧交错的青紫色淤痕,像是被反复踢打留下的。
几个圆形的烫伤疤痕,明显是烟头所致;还有那道横贯后腿的撕裂伤,皮肉外翻的样子令人心惊。
正在准备麻醉剂的护士闻言抬起头,口罩上方露出一双带着疲惫的眼睛:“通常我们会联系收容所……”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药剂,
“但最近流浪动物太多,收容所已经超负荷运转了。”她顿了顿,眼神飘向手术室,“就算送过去,恐怕……”
这句未尽的话语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在雪灯心上。他想起刚才小狗在诊疗台上,明明疼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努力对他摇尾巴的样子。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对生的渴望,就像……
就像什么呢?雪灯突然怔住了。他从小在族中备受宠爱,从未体验过被抛弃的滋味。
但此刻,他却莫名联想到自己离开妖界时的情景——如果有一天他离开这个小世界,这只小狗该怎么办?
手术灯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让雪灯不自觉地眯起眼睛。他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玻璃上反射出他模糊的倒影:银发凌乱,神情恍惚,完全不见平日的爽朗阳光。
手术室内,兽医正在给小狗插管麻醉,那个小小的身躯在强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它很坚强。”枣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掌轻轻贴上他的后腰,声音温和得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虽然受了这么多伤,但还是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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