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意刺骨。
然而在伏牛山与桐柏山之间的崎岖小道上,却涌动着一股滚烫的、无声的洪流。
李云龙的命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远超军事范畴的磅礴力量。
在各级党组织和土改工作组的紧急动员下,“保卫胜利果实,支援前线大军”的口号变成了千万人的自觉行动。
山村的民兵队长敲响了集合的铜锣,分了田地的老汉默默套上自家的牛车,妇救会的成员连夜烙好干粮,装进独轮车的筐里!
甚至还有半大的孩子,扛着几发相对轻便的迫击炮弹,跟在大人队伍后面。
独轮车吱呀呀的声响汇聚成一片低沉的轰鸣,牛马喷着白气,在火把和微弱的月光照耀下,沿着无数条秘密的、临时开辟的支前道路,将堆积如山的弹药箱,从隐蔽的后方仓库,源源不断地推向泌阳以北的炮兵阵地。
还乡团的恶行,让人民用脚投票支援!
这是一场发生在夜幕下的奇迹。
人民群众用肩膀和车轮,构筑了一条打不垮、炸不断的钢铁补给线。
当三月一日凌晨,解放军炮群阵地上的弹药堆积得如同小山时,没有人知道,为了这“三万发炮弹”的家底,有多少双布鞋磨穿了底,有多少个肩膀压肿了皮。
凌晨一点整。
总攻信号升起!
下一刻,大地发出了痛苦的、持续不断的、撕裂般的咆哮!
超过两百门火炮的齐射,其声势远超此前任何一次战斗。
炽烈无比的炮口焰在夜空中连成一片跳动的火墙,将半边天际映照得如同炼狱黄昏。
炮弹破空的尖啸声密集得几乎连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恒定高频噪音,紧接着便是落地后山崩地裂般的爆炸!
第一轮齐射,就精准地覆盖了整编第一师前沿的主要支撑点、营连指挥所、机枪火力点和迫击炮阵地。
土石、木屑、残肢混合着硝烟被抛向数十米的高空。整一师的士兵们,无论是老兵,还是刚补充的新兵,从未经历过如此恐怖而密集的炮火。
许多人在掩体中被震得口鼻流血,耳膜穿孔,更有心理脆弱者直接在极度的恐惧中精神失常。
“炮击!共军主力炮击!规模空前!请求紧急战术指导!!” 整一师前线,通讯兵对着嘶嘶作响的电台拼命吼叫,但耳机里除了爆炸的轰鸣什么也听不清。
电线早在第一轮炮击中就被炸断。
师长李楚瀛在加固的掩蔽部里,感受着脚下大地疯狂的震颤,头顶簌簌落下的泥土几乎要将他掩埋。
他的脸色在摇曳的马灯下惨白如纸,作为经历过诸多战阵的将领,他自然听得出这炮火的密度和口径。
有鬼子的三八式、九零式 和 九一式和九五式榴弹炮,还有美军的M1型、 M2A1 / M3式105mm榴弹炮!
李楚瀛自然知道李云龙的这些武器从哪来的,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
“李云龙是把全部家当都押到我头上了吗?!”
震惊与寒意瞬间攫住了李楚瀛的心脏。
炮火并没有停歇,而是按照预定的计划,一层层向纵深延伸,又反复回过头来梳犁已打击过的区域。
燃烧弹将村落和树林点燃,形成一道道火墙和浓烟屏障,进一步扰乱了守军的视线和指挥。
整编第二十师师长谭乃大和整编第五十八师师长鲁道源,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了前沿观察所和空中侦察的紧急报告。那笼罩整一师防区的、经久不息的爆炸火光,即便相隔数里也清晰可见,震感传来,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发抖。
“什么?持续大规模炮击?超过四十分钟了还在继续?!”
谭乃大对着电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深知己方空军白天的轰炸给对方造成了困扰,但万万没想到,李云龙的反击是如此暴烈、如此不计成本!
“李楚瀛能不能顶住?”
鲁道源的反应更为直接,他立刻命令师属侦察营加强向北的侦察力度,同时急电武汉和信阳:
“泌阳以北发现共军绝对主力,其炮兵火力强度前所未见,绝非佯动!整一师正遭毁灭性打击,请求战区立即调整部署,或令各部向中心收缩,或火速派兵增援!”
震惊,是的,不仅仅是李楚瀛,谭乃大和鲁道源也同样被这超出认知的恐怖火力所震惊。
可见这段时间,李云龙歼灭了两个美械师后,获得了多大的补充!
毕竟这种用炮弹犁地的战术,更像是他们印象中美军或鼎盛时期日军的作风。
炮火准备持续了整整四十分钟。
当炮火开始向更后方延伸,压制敌军可能的后撤路线和炮兵阵地时,嘹亮而急促的冲锋号声,如同撕破死亡帷幕的利刃,从多个方向骤然响起!
张才千二纵养精蓄锐已久的突击部队,如同猛虎出柙,从被炮火反复蹂躏、几乎已成废墟的敌军前沿阵地缺口处,汹涌而入。
他们的战术动作迅猛而熟练,三人一组,交替掩护,快速穿过硝烟和残火,直扑敌军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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