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生死时速
宣府镇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方平的书房内，灯火彻夜不息，信使如流星般进出，将一道道关乎国运的命令传向北疆的每个角落，更有一骑绝尘，携着惊天密信，在精锐护卫下，星夜驰向京城。
“王爷，韩大人与信王殿下处，已派最可靠的人手携带密信出发，分走官道、小路两途，确保万无一失。” 林青墨声音沙哑，眼中布满血丝，却依旧站得笔直。
“孙大人也已用八百里加急发出预警公文，同时以巡抚密札形式，分送叶阁老、英国公等可信之人。” 孙传庭快速禀报，额角渗出汗珠。
方平站在巨大的北疆舆图前，背对二人，身影在烛光下拉得悠长而沉重。他没有回头，只是缓缓问道：“阿茹娜公主那边，有回信了吗？”
“尚无。信使刚出发两个时辰。” 孙传庭答道。
时间！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今日已是腊月十八，距离腊月二十三的“通州之变”只剩五天！消息传递需要时间，京城做出反应需要时间，而对手绝不会坐以待毙！
“我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京城。” 方平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如果消息被拦截，如果京城来不及反应，‘夜枭’的阴谋得逞，北疆必须成为稳住大局的支点！”
他大步走到案前，铺开一张空白信笺，笔走龙蛇：“孙传庭，你立刻以本王名义，草拟一份‘告北疆将士百姓书’！”
孙传庭一愣：“王爷，这是……”
“内容如下，” 方平语速极快，字字千钧，“一，揭露‘夜枭’逆党勾结外虏、谋乱社稷之阴谋，言明北疆安危系于京师，京师安危系于北疆，号召将士百姓同仇敌忾，固守边陲，无论京师传来何种消息，无本王亲笔手令及虎符，一兵一卒不得擅离防区！二，宣布即日起，北疆进入战时状态，各卫所、堡寨实行宵禁，严查奸细，所有粮草军械统一调配！三，授权各镇守备、千户，遇有小股胡骑挑衅或内部骚乱，可临机专断，先斩后奏！”
孙传庭听得心惊肉跳，这是要赋予边将极大自主权，近乎……行非常之事！但他深知局势危急，毫不迟疑：“下官明白！这就去拟文，用印后即刻快马发往各镇！”
“青墨！” 方平看向林青墨。
“末将在！”
“新军立刻集结，由你亲自率领，秘密移防至居庸关一线！那里是京师咽喉，万一……万一京中有变，蒙古真的大举入寇，那里就是最后的屏障！没有我的命令，哪怕京城方向烽火连天，也决不可贸然回援！你的任务，是死死守住长城！” 方平的目光如磐石般坚定。
林青墨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末将遵命！人在关在！”
“还有，” 方平扶起她，压低声音，“派一队绝对心腹，扮作商队，携带重金，潜入河套，找到鄂尔多斯部中与阿茹娜公主交好或与王朴有仇的首领，散播消息，就说‘夜枭’许诺给鄂尔多斯部的好处是空头支票，目的是让他们当炮灰，事后明廷必倾力报复。尽量拖延或破坏他们的出兵计划！”
“是！离间计，末将亲自安排人手！” 林青墨领命，匆匆而去。
方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他必须在北疆稳住阵脚，同时期盼京城的信王和韩墨能及时破局。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任何一环出错，便是万劫不复。
“王爷，” 徐文远气喘吁吁地跑来，“您要的偏厢车和狼筅样品造出来了！工匠们日夜赶工，已各制出五十具，请王爷过目！”
方平精神一振：“快！抬进来！”
几名工匠抬进几件造型奇特的器械。偏厢车如同带轮的木箱，可快速拆解组装，内藏弩箭发射孔；狼筅则是长杆前端装有铁质枝杈，专克骑兵。虽显粗糙，但思路巧妙。
“好！立刻批量赶制，优先装备居庸关守军！” 方平赞道，“徐工正，辛苦了！告诉工匠们，国难当头，尔等之功，堪比长城！”
徐文远激动得老泪纵横：“王爷放心！老朽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家伙事儿造出来！”
腊月十九，二十……时间在极度焦灼中缓慢流逝。宣府镇外松内紧，军队调动频繁，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派往京城的信使杳无音讯，阿茹娜公主那边也毫无回音。方平几乎夜不能寐，时刻关注着任何来自东南方向的讯息。
腊月二十一深夜，一骑快马如同从血水中捞出，撞入镇北王府，骑士滚鞍落马，嘶声喊道：“王爷！京城……京城有消息了！”
方平一个箭步冲出书房：“讲！”
信使呈上一枚蜡丸，气息奄奄：“是……是韩大人……用海东青……送来的……”
方平捏碎蜡丸，展开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潦草的数字密码！他心脏狂跳，冲回书房，取出密码本，双手微颤地翻译。
字迹渐渐清晰：“信已面圣！陛下震怒！秘调腾骧四卫及锦衣卫暗控京畿！然，冯保称病不出，京营异动，恐狗急跳墙！信王殿下已密控皇城诸门，然外城难料！万事小心！腊月二十三，恐有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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