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猎踪
医疗区的消毒水气味几乎要让江断尘的嗅觉失灵。他靠坐在病床上，战术平板在膝头亮着微光，上面是德里克·桑托斯的全部已知资料。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有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放在人海里瞬间就会消失，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可能携带着足以颠覆世界的技术逃亡。
霍峥的命令在一个小时前送达：负责追捕桑托斯，但仅限于指挥。
江断尘的左肩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他知道霍峥的用意——既要用他的经验，又要保住他的命。很合理的决策，如果他处在霍峥的位置，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这个决定。
平板发出轻微的震动，一条新的加密信息传入。是林曦。
“追踪到桑托斯的电子痕迹最后一次出现在马赛老港区，随后消失。推测使用了物理隔离手段。”
江断尘立即接通与前线小队的通讯：“目标可能在马赛准备偷渡。重点监控所有非法出海口，特别是前往北非的路线。”
“明白，队长。”小队长的声音带着杂音，显然正在移动中，“但我们人手不足，无法覆盖所有区域。”
“联系我们在马赛的线人，动用所有地下关系。桑托斯带着重要数据，一定会寻求保护，找那些最近突然活跃起来的走私团伙。”
结束通讯，江断尘试图换个姿势，左肩立即传来一阵刺痛。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尤其是在他现在的状态下。
平板再次震动，这次是周凛的消息。
“听说你要躺在床上指挥追捕？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江断尘几乎能想象出周凛躺在隔壁病房发这条消息时幸灾乐祸的表情。他简短地回复：“总比某个连平板都拿不稳的人强。”
消息已读，但没有回复。看来肋骨骨裂的疼痛让周凛也没了斗嘴的力气。
江断尘将注意力转回追捕行动。桑托斯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暴露行踪。但带着“源典”数据逃亡就像抱着一块烧红的炭，他必须尽快找到买家或者庇护所。
“队长，有发现。”小队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清晰了许多，“线人报告，最近有一伙阿尔及利亚来的贩子在高价收购‘特殊货物’，他们在港口区租下了一个废弃仓库。”
“具体位置。”
坐标很快传来。江断尘调出仓库区的三维地图，眉头微蹙。那片区域结构复杂，易于防守也易于逃脱，是个理想的交易地点。
“需要增援吗？”他问。
“已经向I-TAG请求支援，但他们至少要两小时后才能到位。”
两小时太久了。桑托斯随时可能完成交易离开。
江断尘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平板边缘敲击着。他可以命令小队继续监视，等待支援。这是最稳妥的选择，也符合霍峥的命令。
但如果桑托斯在这期间逃走...
他接通了小队的视频通讯。画面中，四名队员潜伏在仓库对面的建筑物里，透过狙击镜观察着情况。
“队长，确认目标。”狙击手低声报告，“桑托斯在仓库内，正在与三名未知身份的人员交谈。对方携带重型武器。”
江断尘看着画面中那个略显慌张的中年男人，眼神渐冷。
“听我指令。”他说，“A组封锁前门，B组占领制高点，C组...”
他突然顿住了。透过狙击镜传回的实时画面，他看到桑托斯从手提箱里取出了什么东西——一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晶体。
是“源典”样本。
“队长？”小队长疑惑地呼唤。
江断尘的指尖收紧。如果让桑托斯完成交易，这些技术流入黑市，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了一眼自己吊在胸前的左臂，然后做出了决定。
“改变计划。我远程指挥，你们按以下方案行动...”
当霍峥接到消息赶到医疗区时，江断尘已经换上了作战服，正在检查一把手枪。他的左臂依然吊着，但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解释。”霍峥的声音冷得像冰。
江断尘将最后一个弹匣插入战术背心：“桑托斯手上有‘源典’样本，交易即将完成。等不及支援了。”
“所以你就打算亲自去？”
“我负责远程指挥和狙击掩护。”江断尘抬头看向霍峥，“这是最优解。”
两人对视着，医疗区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护士和医生早已识趣地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的伤...”
“不影响射击。”江断尘打断他，“而且这是唯一的选择。要么让我去，要么看着‘源典’技术流入黑市。你选。”
霍峥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知道江断尘是对的，但这并不能减轻他心头的怒火。
“如果有任何意外...”
“不会有意外。”江断尘拿起狙击步枪，“我保证。”
他走出医疗区，步伐稳定，仿佛左肩的伤不存在一样。霍峥看着他的背影，最终只是接通了通讯器：
“所有单位注意，行动授权通过。重复，行动授权通过。”
通讯器里传来江断尘简短的回答：“收到。”
霍峥站在原地，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太了解江断尘了——所谓的“远程指挥”，从来都是骗人的。
这场猎杀，才刚刚开始。
（第九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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