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正欲辞别,起身回玄都观,却被一阵急促的呼声拦住。声音带着不耐道:“我此刻正忙,莫来打扰!到底是何人?”
近卫恭敬而又略带惊慌地回报:“此人自称韩图,称公子必当亲自迎见。”
顾行闻言,眉头微挑,讶然轻声道:“竟是她!”
顾行随即步入那间不甚宽敞的小厅,灯影摇曳,屋内早已摆设好一张简朴的案几。坐在角落的,却是一位装扮成儒生的女子——韩图。她眉目如画,容颜恬淡,眼中却有一抹澄澈如泉的光,像是能洞悉顾行每一个细微的举动。她的气息如同轻纱般飘渺,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严,令本是凡尘的厅堂瞬间沾染上几分超凡脱俗意思。
顾行轻轻走到她右侧的椅子上坐下,二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小几,木纹清晰可见。顾行抬眸,淡淡一笑,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戏谑:“斋主可是把我顾行与杜如晦混淆?心中欲找杜兄,却误将小弟的名号报出。”
梵清慧涌起异样的感受。自从她离开山门,踏入红尘,第一次有人敢以戏谑的口吻与她交谈。往日里,凡是面对她那超凡脱俗的气度,皆会不自觉地屏息凝神,惶恐于一举失礼,生怕招致她的轻蔑。清慧轻抿唇角,淡淡回道:“顾公子天性率真,玩世不恭,倒是让人忍俊不禁。吾此番前来,纯属诚意拜访,欲请教数事,并非凭借斋主之名。”
顾行悠然倚靠在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眉眼间带着几分淡然,淡淡说道:“若是要问答往来,斋主倒不如先请李世民来一趟,否则在下恐怕会让斋主失望。”
梵清慧黛眉头微皱地奇道:轻声问道:“公子尚未明了清慧究竟想问何事,何以如此早早摆出阵势,满腔敌意?”
顾行轻扯嘴角,苦笑着说道:“之所以提防斋主,是怕暗中设下那看似公平却暗藏偏颇的局,让我在表面上接受考验,检验我是否真如秦王那般,具备统御天下的才干。若你终究在心中确认了我的能力,即便日后全力相助李小子与我对峙,也能坦然无悔。”
梵清慧轻笑,眸中精光闪烁,柔声道:“公子才思如电,迅捷异常,平生未见如此灵动之才。然在这烽火连天的乱世,竟还能胸怀大义,收拢流离失所的百姓,安置其居,实在令人佩服。然而,恕我愚钝,仍有一事不解,公子凭何自信,竟敢断言我心中早已对您另有成见,甚至认为你不及秦王李世民?”
顾行笑声爽朗,眉眼间带着几分不羁:“这可不是偏见,而是铁证如山。眼下的我,不过是刚踏入江湖的新人,对治理天下的门道仍是一窍不通,只会让你提问时哑口无言,场面尴尬至极。于是我宁愿不作答,也好给斋主留下几分神秘,让你自行遐想,想来想去也不失趣味。哈哈,想想我为何如此狂放不羁?”
梵清慧被这番支离破碎、毫无头绪的话语卡在喉咙里,眉头微皱,沉默一会才没好气的道:倒是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既然如此,公子何不挑选一位心怀天下的明主,扶持他统一山河,借此解除百姓的苦难?”
顾行轻哼一声,眉宇间透出不屑之色:“我顾行,岂是甘愿沦为他人麾下的蝼蚁?乱世之中,争夺霸业不过是陈旧的戏码;而一旦天下归一,治理天下又是另一套老调。若你真想探问我的志向,还不如问我为何专心致志于收拢流民、安置百姓?其余的议论,尚且为时尚早!“
梵清慧眉眼带笑,语气中透着几分探究:“顾公子,无论你是信还是不信,我今日前来,并非欲与公子论及治国之策。既然公子主动抛出话题,倒也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倘若以你目前的局面而言,在这群雄割据、局势已然分崩离析的时代,究竟该如何凭借自身的优势与谋略,脱颖而出?”
顾行潇轻轻耸了耸肩,淡淡笑道:“我这人向来随缘而行,若是有事难以为继,便回浔阳照料家中柴米。且说我养猪本领不凡,若有斋主路过此地,我必亲手烹一锅香喷喷的杀猪菜相待。哈哈,我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逍遥子,何必为他人费神?斋主若不愿再为我操心,便请自行去帮那李小子一把,何乐而不为?”
梵清慧忍不住轻笑,,瞬间打破了她本该保持的端庄。引得顾行看来,竟有几分失神。她眉眼微挑,淡淡道:“姜太公承黄帝《阴符》之策,演《六韬》之谋,辅佐武王伐纣,开创基业。苏秦得鬼谷子之法,以合纵之计游说诸侯,六国相印皆因其谋。大汉张良潜研《素书》《三略》,为刘邦扫除群雄,统一天下。如今顾公子虽致力于江南垦荒,安置流民,却与争夺天下、治理国家毫不相干。若如此,何不早早退隐江湖,独步青山,留名千古?与其沉沦于权力的无尽争斗,不如高悬名节,永享清逸。”
顾行轻抿一笑,眉眼间透出几分淡然:“原来斋主对李世民情有独钟,正是因为你随后那番话,恰如其人之写照。若斋主真能倾全力相助,我必不至于落得回家养猪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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