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燕?!”
当这两个字,从蓝慕云的喉咙里干涩地挤出来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那柄闪烁着森然寒光的狼牙弯刀,刀尖距离蓝慕云的喉结,不足一分。
冰冷的杀气,依旧刺得他皮肤生疼。
但握着刀的主人,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劈中,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里,滔天的震惊,如同山洪暴发,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冷静与杀意。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不受控制的颤抖,以及一种比震惊更加复杂、更加痛苦的情绪。
拓跋燕……
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早已是一个被埋葬在旧世界废墟里的、属于凡人的符号。
而眼前这个男人,是唯一一个,会用这种腔调、喊出这个名字的人。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
她猛地收回弯刀,向后暴退数丈,与蓝慕云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她那因剧烈情绪波动而起伏的胸口,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狼,充满了危险的喘息。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嘶吼着,声音里不再是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审判,而是充满了怨毒、愤怒,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见到“故鬼”的荒谬感,“你不是应该在你的新世界里,当你的执棋人吗?!”
叶冰裳捂着肩头的伤口,强撑着站稳身体。眼前这急转直下的变故,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她那属于神捕的敏锐直觉,已经捕捉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他们认识。
而且,关系匪浅。
眼前这个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女人,和蓝慕云之间,存在着一段她完全不知道的、沉重如山脉的过去。
蓝慕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一种同样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她的容貌,依旧是记忆中那个英气勃发、能与烈酒和狂风共舞的草原明珠。但她的眼神,却被太多的杀戮、痛苦和绝望给浸透了,变得坚硬、冰冷,像两界山终年不化的顽冰。
“你……”蓝慕云的声音同样沙哑,“你又是怎么回事?你的草原,你的王庭呢?你为什么会变成一个……修士?”
“我的王庭?!”
这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拓跋燕的神经上。
她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悲怆,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哈哈哈哈……我的王庭!蓝慕云!你还有脸问我我的王庭?!”
她猛地止住笑,双目赤红地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质问道:
“你不是告诉我,等我统一草原,你会带我去一个‘更大的棋盘’,一个没有腐朽规则的‘新世界’吗?!”
“我做到了!我踏平了所有部落,让苍狼的旗帜插满了北境的每一寸土地!可我等来的‘新世界’是什么?!”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血泪的控诉!
“是那些从天上飞下来的‘仙人’!是那些随手一击,就能让我的万人骑兵方阵灰飞烟灭的‘神明’!”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族人,我的勇士,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在那些所谓的‘仙法’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灯笼!”
“我的霸业,我的王国,我的子民……全都没了!蓝慕云!这就是你许诺给我的‘新世界’?!”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那股滔天的怨恨,化作实质的杀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冰冷。
蓝慕云沉默了。
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她眼中那刻骨的仇恨从何而来。
仙人降世,凡界大乱。
他只想着如何利用这场混乱,为自己的计划布局。却从未想过,这场突如其来的、超越了凡人理解范畴的降维打击,对于那些刚刚站在旧世界权力顶峰的人来说,是何等残酷、何等绝望的毁灭。
拓跋燕,就是这场毁灭中,最惨烈的牺牲品。
叶冰裳在一旁听得心头剧震。她终于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蓝慕云,曾经帮助过这个女人,在凡界,建立了一个属于她的王朝。而那个王朝,又因为仙界的降临,而彻底覆灭。
所以,在她眼中,蓝慕云,是恩人,更是仇人。
“既然一切都没了,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蓝慕云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拓跋燕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痛苦的回忆。她像是陷入了某个可怕的噩梦,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沙哑。
“我带领着苍狼部最后的三百精锐,逃进了这座山。因为草原的古老传说里说,这里,是凡人的绝地,也是通往‘长生天’的唯一入口。”
“我们在这里挣扎求生,躲避着那些吃人的妖兽,和同样闯进来的、视我们为蝼蚁的‘仙人’。”
“直到有一天,为了躲避一头筑基期的铁甲蜥龙,我们被逼入了一个绝境。那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面,是能撕碎一切的罡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