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保持独立
李国涛的到访,如同在守拙堂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荡漾开来,引发了内部深层次的思考与讨论。与官方合作,无疑是一条看似平坦且力量强大的捷径,但陈禹深知,这条捷径可能通往的,并非守拙堂理想的终点。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守拙堂核心层进行了数次闭门会议。沈教授也从学术角度提供了他的见解:“官方机构拥有无与伦比的数据资源和宏观视野,与他们合作,在情报层面确实能让我们对‘普罗米修斯’有更立体的认识。但官方体系有其固有的流程、规则和优先级,在某些需要极致灵活和快速反应的领域,可能会受到掣肘。”
阿哲则更直接地表达了他的担忧:“我可不想整天写报告,被各种条条框框限制住,那还怎么搞技术突破?咱们现在这样多自由,想查什么查什么,想怎么防御就怎么防御!”
苏瑾综合了各方意见,向陈禹总结道:“利弊都很明显。合作能提升我们的生存能力和信息优势,但代价可能是独立性和行动灵活性的丧失,甚至我们的‘守拙’理念也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被体制的思维模式所同化或稀释。”
陈禹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深度思考时的习惯。他回想起守拙堂成立的初衷,并非是为了追求权力或依附于某个强大的体系,而是为了探索和实践一种源于古老智慧、又能解决当代问题的“守拙”之道。这种道的核心,在于内在的圆融与独立,不假外求,不逐浮华。
“你们说得都对。”陈禹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官方的力量确实强大,但守拙堂的根基本就不在于此。我们的优势,恰恰在于我们的‘小’,我们的‘独’,我们的‘活’。小而精,独而特,活而变。这是我们在面对‘普罗米修斯’这种庞然大物时,能够赖以周旋甚至出奇制胜的根本。”
他站起身,走到那面写着“守拙”二字的匾额下,仰头凝视。
“如果我们接受了并入体系的邀请,或许能获得一时的庇护和资源,但长久来看,我们很可能就会变成另一个‘有关部门’,失去我们最珍贵的独特性与灵活性。当需要打破常规、用‘普罗米修斯’意想不到的方式出击时,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果决吗?当我们的理念与某些层面的短期利益或固有认知发生冲突时,我们还能坚守本心吗?”
他的反问,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更何况,”陈禹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守拙’之道,讲究的是自身根基的稳固。过度依赖外部力量,本身就有违‘守拙’的本意。我们可以借力,但不能依附。我们可以合作,但不能失去自我。”
他做出了最终决定:“保持守拙堂的独立性,是我们必须坚守的底线。但‘普罗米修斯’的威胁是真实存在的,关乎的不仅仅是商业利益或个人安危,也确实可能触及更深层次的国家安全与社会稳定。在这个层面上,我们愿意承担起一份责任,与官方进行有限度、有原则的合作。”
几天后,陈禹主动联系了李国涛,约定在一处中立、保密性极高的私人茶舍见面。这次,只有他们两人。
茶香袅袅,环境清幽。陈禹没有绕圈子,直接表明了守拙堂的态度。
“李处长,”陈禹用了对方默认的称呼,以示尊重,“感谢国家的看重。经过慎重考虑,守拙堂希望能保持其独立的民间机构身份和运营模式。”
李国涛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示意陈禹继续。
“我们深知‘普罗米修斯’这类组织的潜在危害,也愿意在维护国家利益和社会公共安全的层面,贡献我们的一份力量。”陈禹语气诚恳而坚定,“我们希望在以下框架内进行合作:第一,信息共享。我们可以在签署保密协议的前提下,就‘普罗米修斯’相关的特定技术动向、行动模式等信息进行双向(在允许范围内)的沟通。第二,顾问咨询。在涉及‘普罗米修斯’相关事件,且需要守拙堂独特专业知识和技术支持时,我们可以以外部顾问的身份提供协助。第三,保持守拙堂的完全独立决策权和行动自主性,合作不意味着隶属或并入。”
他提出的,是一种松散的、基于具体项目和信任的战略协作关系,而非紧密的捆绑。
李国涛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慢慢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权衡。
“陈先生,我理解您和守拙堂对独立性的看重。”李国涛缓缓开口,“但您要知道,面对‘普罗米修斯’这样的对手,单打独斗的力量是有限的。官方的资源和支持,能极大提升你们的生存几率和行动效能。”
“我们明白。”陈禹点头,“但我们相信,守拙堂独特的价值,正在于其‘非典型’的思维和行动模式。并入体系,或许能获得力量,但也可能磨平我们的棱角,而这棱角,恰恰可能是刺破‘普罗米修斯’防御的关键。我们更愿意作为一种灵活的、互补性的力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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