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还是假?”
“是?还是否?”
在这一瞬间,密特拉那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精密运转的神格,第一次,出现了“卡顿”。
祂那原本如同太阳般恒定、璀璨的光明神性,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凝滞。
对于神明而言,这连一刹那都算不上的停顿,在凡人的时间感中,几乎等于不存在。
但对于星罗而言,这就足够了。
他所有的躲闪,所有的示弱,所有的“谎言”,都是为了创造出这转瞬即逝的、唯一的机会!
“就是现在!”
在那千分之一秒都不到的、神明陷入“逻辑混乱”的瞬间!
那个一直在狼狈躲闪的黑发身影,他漆黑的眼瞳中精光一闪!
他的双手,在瞬间,重新握住了那两柄还在被金色火焰灼烧的、滚烫的神剑!
灵魂被灼烧的剧痛,通过契约,疯狂地涌入脑海,但星罗的脸上,却面无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将那柄光洁的银色剑身开始变得赤红的【歼魔圣剑】,与那柄同样被光焰包裹的【贯穿真实的魔剑】,在胸前,缓缓合一。
一银一黑,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相互缠绕、融合。
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超越了“修罗道”的霸烈、充满了“顿悟”与“决绝”的至高剑意,从他的身上,迸发而出!
他的身影,在这一刻,从现实世界中,消失了。
并非高速移动,而是存在层面的、短暂的“跃迁”。
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密特拉的身前,几乎与那位善神的面庞,贴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
密特拉那双璀璨的黄金瞳中,第一次,倒映出了些许属于“错愕”的情绪。
祂的逻辑悖论还未结束,身体与权能都处于绝对的凝滞之中。
祂能看见,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凡人的脸庞。
看着那双那双漆黑的眼瞳。
也听到了那句,仿佛从遥远的未来,又像是从注定的过去,所传来的、最终的审判之音。
“人鬼……”
星罗的双唇,轻轻开合。
那柄融合了黑白双色的、剑尖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的长剑,被他缓缓地,高高举起。
“——【未来永劫斩】!”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挥下了手中的剑。
这一剑,很慢。
慢到废墟之上的蕾斯蒂亚与雅典娜,都能清晰地看清剑刃划过的每一寸轨迹。
这一剑,很轻。
没有带起丝毫的风声,没有蕴含半点的魔力,仿佛只是孩童的嬉闹。
这一剑,斩向的,也并非密特拉的身体。
而是从祂的神躯之上,一穿而过,斩在了……空处。
然而,就在剑刃落下的那一刹那。
一声源自世界底层的断裂声,在众人灵魂深处炸响!
咔嚓——!!!
天空中的密特拉,身体猛地一僵!
祂那双黄金瞳中的错愕,瞬间化为了难以言喻的惊骇!
祂感觉到了。
有什么东西……断了。
那并非骨骼,并非血肉,也并非神格。
而是一种更加虚无缥缈,却又更加根本的……“联系”!
祂与“光明”的联系。
祂与“正义”的联系。
祂与“契约”的联系。
祂与“真理”的联系!
那些从神话时代之初,就作为祂存在基盘的、与整个世界紧密相连的、金色的“因果之线”,在这一剑之下,被强行、粗暴地,尽数斩断!
嗡嗡嗡——!
密特拉身上那如同太阳般璀璨的神圣光芒,开始剧烈地闪烁,忽明忽暗,就像一台接触不良的老旧灯管。
祂那身由纯粹光能构成的黄金铠甲,其上的光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剥离,最终,化为了毫无光泽的、废铁般的灰白色。
那股笼罩天地的、属于善神的绝对威严与神圣气息,如同退潮的海水般,飞速消散!
“这……这是……”
废墟之上,雅典娜眼眸,死死地瞪着半空中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她脸色惨白,心中只剩下无尽惊骇!
作为执掌智慧与神话的古老女神,她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刚才那一剑,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没有杀死神!
他……“作废”了一尊神!
他将密特拉之所以为“密特拉”的、所有神话赋予祂的概念与定义,从这个世界上,连根拔起,彻底斩断!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一种对神话体系本身的、最高等级的“亵渎”与“篡改”!
一种唯有创世神明才能拥有的、定义万物、修改法则的权柄!
一种……她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绝对的“魔王”之姿!
“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在一阵剧烈的光暗闪烁之后,密特拉发出了自降临以来,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充满了痛苦与迷茫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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