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寒原。
朔风卷着鹅毛大雪,在极北寒原上呼啸肆虐,千里冻土皲裂出蛛网般的纹路,连空气都冻得发出咯吱的脆响。
玄昭一袭金衣立于冰崖之巅,衣袂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半点雪沫都沾不上身。
他低头看着脚边哭得撕心裂肺的大白熊,一双剑眉拧成了川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是得了他随手抛去的一颗遁光丹,让他悟透了冰遁之法,竟就哭得这般惊天动地,仿佛受了多大的恩惠似的。
“大神!让我跟着您吧!”
熊霸涕泪横流,熊掌死死扒着玄昭的裤脚,粗嘎的嗓音里满是哀求,“我熊霸天生是您的熊,死了化作冻土下的枯骨,也还是您的熊!您就发发慈悲,收了小的吧!”
玄昭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跟着本座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可知晓,本座的正头坐骑,乃是一头大罗金仙修为的狮子?那厮本体是先天石灵所化,性子暴戾得很,最是瞧不上你这等哭哭啼啼的憨货。
你若不怕被他一口嚼碎了骨头,跟着便是。”
这话一出,熊霸的哭声戛然而止,语气瞬间卡壳。
“呃……这……”
他缩了缩脖子,硕大的脑袋埋得更低,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目光躲闪着不敢看玄昭。
熊霸虽然蠢笨,却也不是真的没脑子。
千年前这位与鲲鹏老祖立于北冥之上交谈的景象,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他没听清说的什么,但那鲲鹏老祖乃是洪荒赫赫有名的妖师,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能与之平视交流,
这等存在,怕是拔根腿毛都比他的腰还粗!
熊霸越想越后怕,恨不得当场撕裂时空,回到千年前,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大声质问自己究竟在装什么。
玄昭将他的窘迫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旋即敛去。他拂了拂衣袖,懒得再与这憨熊纠缠。
“罢了。”玄昭的声音淡漠下来,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疏离。
“你我缘法浅薄,不过一面之缘,一颗丹药的情分。莫要再纠缠,就此别过吧。”
话音落下,玄昭周身陡然亮起一道璀璨神光。
那光芒澄澈如琉璃,裹挟着纵地金光的极速,更隐隐透着时间长河的沧桑与空间壁垒的厚重,正是他独有的遁术。
光影一闪,玄昭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破开漫天风雪,悠然向着洪荒东部飞去。
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扑了熊霸一脸。他愣愣地望着玄昭消失的方向,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洪荒不计年,岁月漫长得如同指间沙。
他竟险些忘了,与银灵子在凤栖山的约定——再过不久,便是伏羲讲道之期了!
讲道在即,玄昭足踏神光,拼尽全力赶路。
那遁光裹挟着时空道韵,掠过洪荒苍茫大地,所过之处的虚空中,朵朵晶莹剔透的莲花次第绽放,花瓣流转着先天清气,却又在刹那间无声消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刚一抵达凤栖山巅,一缕悠扬琴声便如天外流云,悄然漫入玄昭耳中。
那琴音清越空灵,不沾半分尘世烟火,甫一入耳,便有丝丝缕缕的大道玄奥显化,化作氤氲紫气缭绕在山间。
山脚下,密密麻麻的洪荒生灵早已匍匐在地,上至大罗金仙,下至草木精怪,尽皆屏息凝神,沉浸在琴音之中。
有的生灵周身灵光暴涨,瓶颈松动;有的面露迷茫,旋即又豁然开朗;更有甚者,直接在原地坐化,于生死轮回间悟透一线生机。
玄昭一路赶路的风霜疲惫,在琴音洗涤下,竟如冰雪消融般散去,心湖变得古井无波,澄澈宁静。
抚琴者,正是伏羲。
他端坐于山巅梧桐木上,素手轻挑琴弦,指尖流淌出的琴音,似在诉说洪荒万古的沧桑。
琴音起时,漫山遍野花开如海,灼灼芳华映彻天地;琴音转时,百花凋零,草木枯荣,万物在生灭之间轮回往复。
琴音落时,又有嫩芽破土,鸟兽啼鸣,新生的气息弥漫四野,道尽了“周行不殆,生生不息”的至理。
玄昭本是三清亲传,身负元始天尊的大道真意,道基深厚无比,初听琴音时只觉意境悠远,并未放在心上。
可随着琴音渐深,那蕴藏在曲调中的生灭之道、阴阳之理,竟如潮水般涌来,与他自身的造化大道隐隐共鸣。
他越听越是入迷,心神不知不觉间沉入顿悟之境,周遭的天地异象、众生百态尽数消失,耳畔唯有琴音,心中唯有大道。
就在此时,玄昭袖中霞光一闪,云瑶仙琴自主显化而出。
仙琴七弦震颤,如灵蛇跳跃,却未发出半分声响,唯有一道道肉眼难见的道纹,顺着琴弦流转,无声无息地刻录着伏羲琴音中的大道神韵。
琴音袅袅,不知过了多久。
玄昭周身的气息悄然蜕变,原本凌厉的时空道韵,多了几分生灭循环的圆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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