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一声轻笑自北冥深处悠悠荡开,鲲鹏负手立于万顷碧波之上,眸光扫过玄昭,似有若无的威压弥散开来。
“赏景?倒是奇了,想不到玉清门下,竟还出了你这般八面玲珑的弟子。”
作为与元始斗了无数年的老对手,他太清楚元始的脾性了。
三清之中,通天的桀骜鲁莽,在元始那近乎蛮不讲理的霸道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世人皆道元始天尊威严无双,可在鲲鹏眼中,那所谓的“威严”,内里不过是独断专行的霸道。
今日见了玄昭,这小子的言谈举止,却让他隐隐觉得,那端坐于昆仑山玉虚宫的老道,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前辈说笑了。”
玄昭洒然一笑,话锋陡然一转,“不过晚辈此来,倒不全是为了赏景,更想寻一头奇兽。”
场面话点到即止,再说下去,连他自己都觉得腻味。
东王公、帝俊之流,或许吃软不吃硬,可面对鲲鹏这等老怪物,过分谦卑,丢的可是自家师尊的颜面,索性直言不讳。
“轰——”
鲲鹏闻言,冷笑一声,周身煞气陡然暴涨。
刹那间,北冥深海巨浪滔天,无数身披玄甲、手持三叉戟的妖兵妖将破水而出,遮天蔽日的妖气翻涌奔腾,将整片海岸围得水泄不通,连日光都被搅得昏沉黯淡。
“不知玄昭小友,要寻的是哪头瑞兽?”
鲲鹏声音淡漠,眼底却藏着一丝冷冽的戏谑。
玄昭仿若未闻身侧的腾腾杀气,指尖轻轻一捻,一缕清辉自指尖流淌而出,在虚空中凝聚成一头白鹿的虚影。
那鹿生四角,周身水雾缭绕,眉心一点幽蓝灵光闪烁,正是先天灾兽夫诸的模样。
“便是此兽。”
一语落下,鲲鹏身后的妖兵顿时哗然,个个怒目圆睁,杀气更盛三分。
夫诸虽是先天灾兽,不受待见,可玄昭张口就要,在他们看来,这分明是没将妖师鲲鹏放在眼里!
鲲鹏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神色平静得可怕,宛如北冥深不见底的寒潭:
“夫诸受本座庇佑,岂容你说取便取?”
“既是前辈庇佑,晚辈自然不敢强取,也没那个本事强取。”
玄昭眉头微挑,神色依旧淡然,“世人皆知,晚辈平生最爱与人交易,不知前辈可愿赏脸?”
“交易?”
鲲鹏嗤笑出声,声震四野,“你玉清弟子,也配与本座谈交易?”
夫诸的天赋神通虽颇为不俗,但在鲲鹏眼中,终究不值一提。
他真正看重的,是夫诸伴生的那件上品先天灵宝,沧冥元珠。
若非为了这颗宝珠,他岂会养着一头灾兽在北冥?
他与元始积怨已久,本就对昆仑弟子没什么好感,如今玄昭找上门来索要夫诸,正合了他的心意,正好借机发作,挫一挫元始的锐气。
玄昭见状,非但不恼,反而慢悠悠道:“前辈何必动怒?晚辈知晓,你与我师尊之间,颇有误会。但我玄昭做事,向来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从不牵连旁人。”
话音陡然一转,锐利如出鞘长剑:
“况且,前辈刚斩出善尸,修为大进,正处稳固道基的关键时刻。若是为了一头灾兽,与我昆仑山撕破脸皮,再引得太阳星那两位出手,怕是得不偿失吧?”
这话半是提醒,半是威胁。
看似铁板一块的妖族,谁不知道鲲鹏归顺天庭,不过是迫于帝俊、太一的威压?
鲲鹏瞳孔骤然一缩,周身的戾气猛地一滞。
他刚斩善尸,道基尚未稳固,此刻若是与玄昭动手,三清震怒倒是其次,一旦他负伤,太阳星那两只金乌,定会趁机发难。
届时,别说夫诸和沧冥元珠保不住,怕是连他自己,都要栽在北冥!
鲲鹏的脸色变幻不定,眼中的杀意渐渐收敛,周身翻涌的妖气也平息了几分。
玄昭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暗笑。
果然,这老东西虽有几分意气之争,却绝非不知进退的莽夫。
他话锋再转,语气缓和了些许:“前辈既然听进了晚辈的话,何不听听我的交易之法?”
“若我说,我能助前辈摆脱那两位的掣肘呢?”玄昭似笑非笑地看着鲲鹏,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怎么说?”
鲲鹏目光一凝,死死盯着玄昭的双眼,不动声色地问道。
“若晚辈所料不差,前辈与凤栖山那两位,关系怕是算不上和睦吧?”
玄昭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是又如何?”
鲲鹏的声音冷了几分。
“与凤栖山那二位不睦,正是太阳星那位乐于见到的。”
玄昭缓缓道,“前辈的存在,于整个妖族而言是幸事,可于帝俊而言,却是心腹大患。除非……他手中握着能拿捏你的东西——比如,前辈的一缕本源烙印。”
玄昭似笑非笑地看着鲲鹏,招妖幡能号令天下妖族,若说里面没有鲲鹏的本源烙印,他死都不信。
鲲鹏沉默片刻,收拢了遮天蔽日的双翼,周身的威压消散殆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