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昏别馆那条未知的黑暗通道中不知穿行了多久,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得不同。原本只是陈腐和阴冷,此刻却多了一种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墙壁上开始出现细密的霜花,脚下踩着的尘土也变得硬脆,呵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
“温度在下降……很不正常。”筱筱仙子停下脚步,警惕地感知着前方。她的太阴之力属寒,对温度变化尤为敏感,但此刻这股寒意,连她都感到一丝不适,那是一种带着死寂和怨念的冰冷。
楚风也抱紧了胳膊,牙齿忍不住打颤。他体内的纯阳之气自发流转,试图抵御这股严寒,但那温暖如同烛火之于冰窟,显得微不足道。
通道前方似乎到了尽头,隐约有微光透入。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通道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宛若天然形成的冰窟。冰窟四壁光滑如镜,倒映着他们惊疑不定的身影,穹顶垂下无数尖锐的冰棱,散发着幽幽蓝光。冰窟中央,有一片不大的、尚未完全冻结的黑色水潭,水潭边,立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
她身着一袭仿佛由冰雪织就的纯白和服,上面点缀着细碎的、如同冰晶般的纹路。长发如瀑,黑得发蓝,柔顺地披散在身后,直至脚踝。她的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能看见皮下的血管,容貌极美,却是一种毫无生气、如同冰雕玉琢般的、带着非人质感的美丽。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头凝视着黑色的水面,周身散发着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气息,正是这冰窟寒意的源头。
“雪女……”楚风低声吐出一个名字,她不同于裂口女的疯狂,也不同于伽椰子的怨毒,雪女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源于自然之威与人性之悲交织而成的冰冷绝望。
似乎是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雪女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睛是冰蓝色的,如同万载寒冰,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永恒的冰冷与空洞。她的目光扫过筱筱仙子,在那肩头的血迹上略微停顿,随即,落在了楚风身上。
当她的目光触及楚风时,那冰蓝色的瞳孔似乎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楚风体内那微弱却精纯的纯阳之气,在这极寒环境中,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格外显眼。
雪女那毫无血色的、如同花瓣般的嘴唇,微微开启,呼出一缕白色的寒气,一个清冷、缥缈,仿佛风雪呼啸般的声音在冰窟中回荡:
“男人……温暖的男人……”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冻结思维的魔力。她朝着楚风,缓缓抬起了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随着她的动作,冰窟内的温度骤然再降,楚风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连思维都变得迟滞起来。
“离开他!”筱筱仙子强忍着刺骨的寒意和伤势,挡在楚风身前,太阴之力化作一道淡白色的光晕护住两人。但她的力量在雪女那仿佛源自天地本源的寒意面前,显得如此薄弱,光晕在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破碎。
雪女对筱筱仙子的阻拦视若无睹,她的眼中似乎只有楚风那点“温暖”。她一步步向前走来,赤足踩在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每靠近一步,寒意便加重一分,楚风的眉毛和发梢都结起了白霜。
“好温暖把你的温暖给我……”雪女的声音带着一种迷醉般的渴望,那只苍白的手离楚风越来越近。
楚风浑身僵硬,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冰冷的手伸向自己的心脏位置,绝望如同冰水般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筱筱仙子猛地咬破舌尖,再次喷出一口精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她双手急速结印,不顾一切地催动本源。
“玄冰……逆!”
她竟然以自身太阴之力为引,试图强行扭转、同化雪女散发出的部分寒意!这是极其凶险的举动,如同引火烧身,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的寒意反噬,冻彻神魂。
嗡——
一股混乱的冰寒之力以筱筱仙子为中心爆发开来,暂时扰乱了雪女那纯粹冰冷的力场。雪女前进的步伐微微一滞,那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波动,像是……不悦?
趁此间隙,楚风只觉得周身压力一轻,求生的本能和想要保护筱筱仙子的强烈意志,让他体内那丝纯阳之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滚开。”他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全身的力量和那灼热的纯阳之气汇聚于掌心,猛地向前推出。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本能的爆发。一股灼热的、带着蓬勃生机的气流,如同初升的朝阳。悍然撞向了雪女伸来的那只手。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雪女那苍白的手掌与楚风的纯阳掌力接触的瞬间,竟冒起了丝丝白烟。一股钻心的灼痛感传来,让雪女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带着痛苦和愤怒的嘶鸣。
她猛地缩回手,看着掌心那一片微微焦灼的痕迹,冰蓝色的眼眸中瞬间被暴风雪般的怒意填满。整个冰窟剧烈震动起来,更多的冰棱从穹顶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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