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关系?”她重复着筱筱仙子的话,红唇微启,“这片泽地,自古以来就与幽冥地脉有所勾连,水至阴,则易通幽……我族对这里感兴趣,很奇怪吗?”她的视线锁定丘雪,暗紫色的眸中闪过一丝探究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味,“倒是你们……仙、人、灵、巨,如今连深海的遗族都引来了,这阵容,才真是令我好奇呢。你们又想在这里……寻找什么呢?”
她的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每个人心中荡开。青芜泽的波澜,果然并非自然。而魔族的现身,将这潭水,搅得更加浑浊叵测。
安琪拉的话音轻飘飘的,却带着钩子般的戏谑,划破了凝滞潮湿的空气。
“我也要跟着你们。”
她说得如此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孩童讨要糖果般的任性娇俏,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敌意、精灵蓝芯几乎凝为实质的冰冷恨意,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杂音。她微微歪着头,深紫色的魔瞳流转着捉摸不定的光,艳丽的红唇翘着,目光扫过面色各异的众人,最后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兴致,定格在蓝芯因愤怒而越发苍白的脸上。
这短短一句话,比任何直接的攻击或威胁,都更彻底地点燃了蓝芯压抑的怒火。
“不可能!”
精灵少女的怒叱如同骤然迸发的冰风暴,尖锐地撕裂了泽地的湿闷。她周身那原本宁静如林间月华的自然微光,此刻狂暴地升腾、激荡,手中短杖顶端的乳白石子爆发出近乎刺目的白炽光辉,将她整个人映照得如同一位发怒的自然之灵,每一根发丝都仿佛浸染着凛冽的星光与寒霜。她向前猛踏一步,脚下湿润的泥地竟瞬间凝结出一小片覆盖着白霜的坚硬冻土。
“你以为这是什么?一次有趣的郊游?还是你们魔族惯常的、令人作呕的狩猎游戏?”蓝芯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却字字如刀,裹挟着穿透数百上千年时光也未曾消弭的沉痛与憎恶,“收起你那套虚伪的把戏,安琪拉!你的气息玷污这里的每一寸水汽,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片土地、对我们所有站在此地的生灵的亵渎!跟着我们?除非星光湖彻底枯竭,除非世界树化为焦炭!”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琥珀色的眼眸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火焰深处,似乎倒映着遥远过去被魔焰吞噬的森林、被亵渎的圣泉、族人痛苦的哀嚎……那些属于精灵一族代代相传的、与魔族之间浸透了血与泪的惨痛记忆。安琪拉的出现,就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撬开了这道从未真正愈合的伤疤。
筱筱仙子在蓝芯爆发的瞬间,身形已微妙地调整,看似未动,实则已隐隐封住了安琪拉可能对楚风和丘雪出手的几个角度。她清丽的面上笼罩着一层寒霜,仙灵之气不再仅仅只是隔开魔气,而是开始如无形的潮汐般缓缓向安琪拉所在的方向施加压力。她未发一言,但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比言语更明确的态度——默许了蓝芯的激烈排斥,并做好了随时应对冲突的准备。
巨人艾菲尔先是一愣,似乎没太理解为什么蓝芯反应如此之大,但魔族那种让她本能感到不适的气息,以及蓝芯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真实的痛苦,让她迅速做出了判断。她巨大的鼻孔喷出两道白气,如同小型风箱,扛在肩上的石锤被她握紧,锤头沉重地垂落,指向地面,一副“你敢乱来我就砸扁你”的架势,金棕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闷声闷气地附和:“就是!小不点精灵说得对!你这紫皮家伙一看就不是好路数!谁要跟你一起走?赶紧从哪来回哪去,别耽误我们干活!”她所谓的“干活”,自然是探查青芜泽异动的根源。
楚风被这骤然升级的紧张气氛吓得往后缩了缩,紧紧攥着筱筱仙子的衣角,小脸有些发白。他不太明白精灵和魔族之间具体有什么深仇大恨,但蓝芯姐姐从未有过的失态和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恨意,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以及对那位美丽却诡异的魔族姐姐产生了强烈的疏离与戒备。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安琪拉,面对蓝芯倾泻而出的怒火、筱筱仙子无声的威压、巨人艾菲尔直白的敌意,以及楚风畏惧的眼神,却仿佛只是被春风吹拂了一下。她甚至抬起一只手,姿态优雅地轻轻抚了抚自己深紫色的卷发,脸上那抹戏谑的笑意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加深了,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欣赏,欣赏着蓝芯因她而失控的模样。
“哎呀呀,火气这么大?”安琪拉的声音依旧慵懒甜腻,却像毒液般渗透进凝重的空气里,“‘玷污’?‘亵渎’?星光湖的小嫩芽,你们精灵总是喜欢用这些自以为高贵圣洁的词汇来给自己划地盘、定罪责。”她暗紫色的魔瞳微微眯起,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过蓝芯因愤怒而紧绷的脸庞,“可这片青芜泽,什么时候成了你们星光湖的后花园了?它连接着幽暗的地脉,涌动着至阴的水元,本就与我族的力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出现在这里,可比你们……名正言顺得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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