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紧张。演武场用青石板铺就,边缘的积雪还没化尽,被往来弟子踩得发黑,混着尘土结成硬壳,踩上去咯吱响,像咬着人心尖的焦虑。场中央立着块丈高的测灵石,通体雪白,石面上隐有流光,是宗里传了三百年的宝贝,据说连最微弱的伪灵根都能测出来 —— 可对林玄来说,这石头更像一面镜子,照得出他所有的难堪。
岳家的队伍走在最前面,岳擎苍穿着玄色镶金边的道袍,手里拄着玉如意,步伐沉稳,身后跟着的岳家子弟个个挺胸抬头,锦袍上的苍鹰纹在晨光里泛着光。林玄混在队伍末尾,穿着那身洗得发灰的青布衫,袖口还沾着昨天打扫祖祠时蹭的香灰,与周围的光鲜格格不入。他攥着胸口的龙形玉佩,指尖冰凉 —— 入赘两个月,这是他第一次踏进镇海宗,也是第一次直面 “灵根” 这个他最不愿提起的话题。
“按规矩来,从长房开始,依次测试!” 负责测试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修士,姓刘,是镇海宗的外门长老,他手里拿着个名册,目光扫过队伍,最后落在林玄身上时,停顿了一瞬,随即移开,像是多看一眼都嫌麻烦。
测试开始了。岳家长房的子弟先上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测灵石上。石面先是泛起淡蓝微光,随即光芒渐浓,最后稳定在浅蓝色上。刘长老点头:“中品水灵根,不错,好好修炼,有望三年内入炼气期。” 少年喜笑颜开,岳擎苍也捋着胡子点头,周围传来阵阵赞叹。
接下来的子弟陆续上前,有的测出下品灵根,有的是中品,最差的也是个伪灵根里稍强的,能引动淡白光芒。岳浩上去时,测灵石泛起橙红光芒,虽然不算浓郁,却也稳定。“下品火灵根,炼体三重的底子,再加把劲,年底就能冲炼气了。” 刘长老道。岳浩得意地瞥了林玄一眼,下巴抬得老高,像只斗胜的公鸡。
林玄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手心沁出冷汗,沾湿了衣襟。他知道自己是伪灵根,可还是忍不住期待 —— 万一呢?万一母亲的玉佩能帮他呢?万一测灵石今天出了差错呢?
“下一个,林玄。” 刘长老的声音响起,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好奇,有嘲笑,更多的是看戏的冷漠。岳浩更是夸张地喊:“刘长老您可得看仔细了,别让某些废物的‘伪灵根’晃了眼!” 引得周围子弟一阵哄笑。
林玄的脸涨得通红,手指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一步步走到测灵石前,冰凉的石面透着寒气,像要钻进他的骨头里。他深吸一口气,将右手按了上去 —— 指尖刚碰到石头,他就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石面。
一秒,两秒,三秒……
测灵石先是没什么反应,过了片刻,才缓缓泛起一丝微弱的白光,像蜡烛快灭时的火苗,飘忽不定,连石面的三分之一都没照亮,随即就淡了下去,彻底恢复雪白。
“还是伪灵根,没什么变化。” 刘长老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 “今天天气不好”,他在名册上画了个叉,“资质低劣,终生难入炼气期,无需重点关注。”
哄笑声瞬间炸开,比刚才更响。岳浩拍着大腿笑:“我就说他是废物吧!测多少次都一样,白费宗里的资源!” 有几个子弟还故意往林玄身边凑,用肩膀撞他,嘴里念叨着 “伪灵根废物”“赘婿就是赘婿”。
林玄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测灵石的冰凉。他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耳朵里全是嘲笑的声音,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头皮发麻。他知道自己是伪灵根,可当这结果被当众宣布,被所有人当成笑柄时,心里的失落还是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攥紧胸口的玉佩,玉佩是凉的,没有任何反应,像母亲的嘱托一样,遥远又无力。
他默默走到演武场的角落,那里堆着些废弃的木剑,没人注意。他靠在木剑堆上,看着场中央的热闹,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测灵石上,泛着刺眼的光,可他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连阳光都暖不了他。
“下一个,岳青霜!”
刘长老的声音刚落,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连刚才嘲笑林玄的子弟都闭上了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岳青霜。她穿着火红的练功服,裙摆绣着暗金火焰纹,头发梳成高髻,插着支碧玉簪,走得从容又骄傲,像朵盛开的烈火玫瑰。
岳擎苍往前站了一步,眼神里满是期待,连手里的玉如意都攥紧了些。岳青霜走到测灵石前,深吸一口气,将右手轻轻按了上去。
起初,测灵石没什么反应,石面依旧雪白,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岳擎苍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可就在这时,测灵石突然亮了 —— 先是一丝红光,紧接着红光暴涨,像岩浆喷发一样,瞬间笼罩了整个石面,连演武场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更惊人的是,红光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金色纹路,像一条条小蛇,在红光里游走,将整个演武场都映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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