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跍药!”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在卧房内每个人的心头。
众人对这个名字自然是全然陌生,但“取活婴性命”这六个字,却狠狠扎进了他们的耳朵里,让每个人的脸都瞬间失去了血色。
林天啸站在刘青身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顺着脊梁骨一路窜上了后脑勺,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青子……这……这是什么意思?这跍药到底是什么东西?”
刘青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地将手中那一小撮黑色的烟丝放回油布包里,动作很轻,仿佛那不是烟丝,而是一捧滚烫的烙铁。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张高明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他瘫在地上,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已经变成了死灰色,整个人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刘青站直了身体,目光扫过众人惊骇的脸庞,最后落回到林天啸身上。
“这东西,我曾经在一本道门医经的孤本上见过记载。”刘青的声线平稳,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撰写那本医经的前辈特意用朱笔批注,言此药为‘天地不容之邪物’,炼制者,当受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跍药,形态各异,可以是粉末,可以是药丸,也可以是药膏,甚至可以伪装成任何东西,就像这烟丝一样。它的炼制方法,只有一个。”
刘青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取刚出生未满一月的活婴,必须是活的。以秘法强行抽出其三魂七魄,再放干其全身精血,以魂为引,以血为药,再辅以数十种阴毒药材,一同置于丹炉之中,用文火熬炼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成药。”
“此药,确实有吊命之奇效。因为它不是在续命,而是在换命!用一个刚刚降临人世,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世界的鲜活生命,去换一个阳寿将尽之人的苟延残喘!”
刘青的话语不疾不徐,却仿佛是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卧房内的空气凝固了。
林老靠在床头,浑浊的双眼瞪得滚圆,他那只握着烟枪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手背上青筋暴起。
林斌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此刻也是面无人色,他看着地上的张高明,又看看那包黑色的烟丝,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浑身冰凉。
张小波更是呆若木鸡,他无法将眼前这个涕泪横流、丑态毕露的男人,和他那个虽然严厉却一直受他尊敬的师傅联系在一起。活婴……炼药……这些词汇彻底摧毁了他认知里的一切。
“哇——”
一声凄厉的干呕声打破了死寂。
张高明猛地趴在地上,喉头剧烈地耸动着,对着冰冷的地面“哇”的一声,将腹中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最后吐出的,只剩下黄绿色的胆汁。
他不是因为恶心,而是因为恐惧,一种深入骨髓、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恐惧和悔恨,更是对生命的敬畏!
原来……原来自己用来吊命的东西,是这个!
原来自己每一次点燃烟锅,享受那种短暂的舒适时,都是在吞噬一个婴儿的性命!
他想起了那股奇异的香气,甜中带腥……那是血的味道!是婴儿的血!
“啊……啊……呕……”张高明趴在地上,涕泪横流,一边干呕,一边发出野兽般的悲鸣。他用拳头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仿佛要将自己活活打死。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我猪狗不如!我该死!我该死啊!”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被那个神秘人控制得死死的。因为从他接过这包“烟丝”的那一刻起,他的手上就已经沾满了洗不清的血腥,他的命,早就和魔鬼绑在了一起。
众人看着他这副疯癫的模样,心中的愤怒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悲哀所取代。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用这种方式求生,又是何等的绝望与悲凉。
刘青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滔天的怒火已经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漠。
他缓步上前,单手托起那个油布包,将那团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黑色烟丝,推到了张高明的面前。
“人活于世,皆有天命。生老病死,本是常理。”
刘青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顺应天命,寿终正寝,是为正道。以这种伤天害理的手段强行续命,是在逆天行事。每一次吞云吐雾,都是在背负一条无辜的性命,都是在为自己增加一分天谴。”
他的目光落在张高明那张悔恨交加的脸上。
“你,还要继续吗?”
“你,还想用多少条这样的人命,来换你这条苟延残喘的命!?”
最后一句,刘青的话语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
张高明浑身一震,他抬起头,那双失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黑色烟丝。仿佛能从那油腻的光泽中,看到一张张痛苦扭曲的婴儿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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