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福贵家的小院出来,头顶的日头越发毒辣。
赵二宝跟在刘青身后,用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嘴里不停地念叨:“王二麻子?居然是王二麻子家?这可真是……真是他娘的巧了!”
刘青没搭理他,脚下的步子迈得飞快。
王二麻子家离刘青家不远,就在隔壁。早些年他家还是土坯房,后来王二麻子改邪归正,靠着一身力气跟着村里的施工队干活,攒了些钱,就把老房子推了,重新起了三间敞亮的砖瓦房。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只是当年那口淹死过王小英的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填平了,上面还用水泥抹得结结实实,再也看不出半点痕迹。
两人走到门口,院门虚掩着。
刘青抬手推开院门,朝着里头喊了一嗓子:“王二叔,在家不?”
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是王二麻子略带沙哑的声音。
“在家呢,在家呢!谁啊,找我有事?”
“吱呀”一声,堂屋的门被拉开。
王二麻子从里头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汗衫,下身套着条大裤衩,脚上趿拉着一双塑料拖鞋。他看到是刘青,脸上透出了几分意外之色。
“哟,是青娃子啊!快进来,快进来坐。这大热天的,你找我有事啊?”
刘青也没客气,领着赵二宝就往屋里走,一股凉意扑面而来,驱散了些许暑气。
“王二叔,过来是有点事想问问你。”
王二麻子手脚麻利地从墙角搬过来两张小板凳,又给两人倒了凉白开。
“喝水,喝水。有啥事你尽管说,只要叔知道的,肯定不瞒你。”
刘青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这才开门见山:“王二叔,我听福贵老叔说,你们家以前是从王家峪那边搬过来的,这事儿是真的不?”
这话一问出口,王二麻子端着水缸的手停在了半空,脸上的表情也愣住了。
他挠了挠头,有些纳闷地看着刘青:“福贵叔跟你说的?是啊,没错。不过那都是我爷爷那一辈的老黄历了,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青娃子,你……你咋突然问起这个了?”
正当刘青准备阻止措辞之时,里屋的门帘一挑,传来一个沙哑而虚弱的咳嗽声。
“老二,谁来了啊?吵吵闹闹的。”
这个声音,刘青听着有些陌生。
王二麻子赶紧回头应了一声:“爸,是大柱哥家的青娃子来了!”
原来是王二麻子的爹。
刘青心里一动,突然想起来了,王二麻子他爹—王双喜,听村里人说早些年为了给婆娘治病,上山采草药,结果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落下了终身残疾。从那以后就很少出门,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都没怎么见过他。
既然老爷子在家,那就更好办了。
“王二叔,”刘青心念一转站起了身,“我能跟老爷子打听一下以前王家峪的事吗?这事对我很重要。”
王二麻子看刘青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便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他搀扶着一个身形瘦削、两鬓斑白的中年人,一瘸一拐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中年人正是王双喜,年近六十,岁月在他脸上刻满了沟壑,因为腿脚不便,常年待在屋里,皮肤显得有些过分的苍白。他眯着眼睛,似乎在分辨堂屋里坐着的两个年轻人。
刘青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的另一只胳膊,将他引到一把靠背的竹椅上坐下。
“老爷子,十多年没见您了,身子骨可还好啊?”
王双喜坐稳了,看了看身边的刘青,脸上露出一丝和善的笑意。
“好,好,托你的福,还好着呢。”他拍了拍自己那条不听使唤的腿,“就是这腿不争气,不然还能下地帮你王二叔干点活。”
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儿子,眼神里满是欣慰。
“说起来,青娃子,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当年你师父李老神仙点拨,王二这个兔崽子,现在指不定在哪吃牢饭呢。”
王二麻子在一旁嘿嘿地笑着,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刘青心中也有些感慨,当年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如果不是李老头出手,王二麻子恐怕早就被王小英的怨魂给活活折腾死了,哪还有现在的安生日子。
“那里的话。”刘青摆了摆手,“那也是王二叔自己愿意改过自新,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是好事。”
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耽搁,话锋一转,直接切入了正题。
“老爷子,我这次来,其实是想跟您打听一件四十多年前,发生在王家峪的旧事。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
王双喜沉思了一下,四十多年前,那时候自己才十几岁,随后他点了点头:“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肯定都给你说清楚。”
刘青深吸一口气,他没有绕圈子,而是用一种极为平缓的语气,问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名字。
“老爷子,您认不认识一个叫……许幽兰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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