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双喜带着几分困惑的询问,刘青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老爷子,您觉得,一个含恨而死的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王双喜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那肯定是报仇啊。”
“没错,是报仇。”刘青点了点头,“可报了仇之后呢?许幽兰的怨气,并没有因为威爷那些人的死而消散,反而因为她被葬在了败穴之地,怨气越来越重。”
刘青端起面前已经凉透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继续解释。
“一般怨气这么重的魂,都是有心结没有打开。我猜,她心里还念着那个最初的王恒,那个让她不顾一切,跟着私奔的画画青年。”
“毕竟,她临死前,怀里都还死死抱着那幅画。这说明,她恨的,是后来那个烂赌成性、卖妻还债的畜生。可她怀念的,还是最初那个眼中有光的少年。”
一番话,说得堂屋里的人都沉默了。
赵二宝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你的意思是……这画,能让她想起以前的好,然后就不闹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刘青-青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了却了她的心结,这事或许就好办了。”
王双喜听得恍然大悟,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明了,他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满是惋惜。
就在这时,偏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王二麻子抱着一个积满灰尘的画框,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青娃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画框的木头已经有些朽烂,画纸更是大片大片地泛着黄,上面蒙着厚厚一层灰。
刘青接过画,用袖子轻轻拂去表面的尘土。
画上的人,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略显清瘦的青年,相貌算不上英俊,但脸上挂着一抹灿烂的笑,一双眼睛里,仿佛盛满了阳光和对未来的憧憬。
他就是王恒。
看着画里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再想到他后来的所作所为,在场的人无不心生感慨。
一个原本前途光明的青年,是怎样一步步被赌博这个恶习,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家破人亡的下场。
真是可悲,可叹。
拿到了画,刘青的目的也算达到。他将画小心抱着,站起身,准备带着赵二宝跟王家父子告辞。
王双喜和王二麻子父子俩,一直将他们送到院门口。
“青娃子,这事……有把握不?”王双喜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刘青回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答复:“老爷子,您放心吧。”
告别了王双喜父子,走在回家的土路上,赵二宝心里的疑问又冒了出来。
“青子,我还是想不明白。”他凑到刘青身边,“你说那许幽兰后来都变成厉鬼了,都能回镇上找威爷他们索命了,她为啥自己不去找这幅画呢?”
刘青边走边解释:“时间对不上。”
“许幽兰被埋在败穴之地,魂魄虽然得到了滋养,但刚开始的时候,鬼魂并不凝实。王家峪镇上人来人往,阳气旺盛,她那时候要是敢去,估计当场就得被阳气冲得魂飞魄散。”
“所以她只能在荒山里,靠着地下的阴气和自己心里的怨气,慢慢‘修炼’。等她魂体凝实,有能力回到镇上的时候,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她肯定回去找过画,但那时候她哪里知道画被王大娘好心收走了?怨气太重的魂,往往会被怨恨支配思想,变得偏执极端。我猜,她当时八成是以为,王恒那个畜生把画也一起带走,或者干脆给烧了。所以,她才会彻底绝望,一心只剩下复仇。”
赵二宝听完,这才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他咂了咂嘴:“这姑娘,真是命苦啊……”
两人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刘青家。
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气。
刘青的母亲张娟正在厨房里忙活,看到两人回来,赶忙招呼他们洗手吃饭。
饭桌上,刘大柱闷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张娟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她从丈夫嘴里,已经知道了张翠翠身上发生的怪事。
“青子,翠翠那孩子……真的没事吧?”张娟夹了一筷子菜到刘青碗里,忧心忡忡地问。
“妈,您就放心吧。”刘青扒了口饭,“只要把许幽兰的心结解开,后面的事就好办了。我心里有数。”
刘青是正儿八经的道士,他都这么说了,刘大柱和张娟虽然心里还是犯嘀咕,但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吃过晚饭,刘青和赵二宝回了房间。
“二宝,明天你陪我去趟市里。”刘青一边收拾着那幅画,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去市里干啥?”赵二宝好奇地问。
刘青把画卷好,放进一个布袋里,这才开口:“许幽兰的心结,可不止王恒一个。”
他没有再多说,赵二宝虽然心里跟猫抓似的,但也知道刘青的脾气,只能把满肚子的疑问憋了回去。
……
临砦市,民政事务办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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