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过来。”
维克多顺从地放下手中那本圣经,从铺着柔软垫子的藤椅上站起身。
低着头,一步步走向坐在华贵扶手椅上的伊森尔。
距离安易斯森林受袭事件仅仅过去四天,教会便以“确保圣子安全”为由。
迅速安排马车将他从学院接回了这座禁锢他的金色牢笼。
他的学院生活,就此仓促落幕。
伊森尔脸上挂着慈和的笑容,看着维克多走近。
他安稳地坐在那里,甚至无需抬手示意。
维克多便已习惯性地在他脚边的软垫上蹲伏下来。
姿态温顺,让伊森尔想到一些美丽的鸟儿。
“你的发质,我一直都很喜欢。”
伊森尔伸出手,手指穿过维克多灿金的发丝。
动作看似轻柔,却在扯动着发根,带来一阵阵细微而持续的刺痛。
他的声音带着赞叹,
“如此纯粹的金色,恐怕是世间最接近神明光辉的颜色了,你说是不是?”
听着像毒蛇吐信的话语,维克多低垂着眼睑,长长的金色睫毛掩盖了眸底深处的情绪。
他不仅要忍受头顶传来的刺痛,还要强压下从伊森尔身上传来的那股混合了尸臭与香料的气味。
自从回到教会的第一天起,他就被变相禁足在这座花园里。
伊森尔没有伤害他,饮食起居甚至比以往更加精细周到。
但在这方天地里,除了勉强蔽体的素白亚麻长袍,他甚至不被允许拥有鞋子。
赤裸的双足踩在冰凉的石板或柔软的草地上,是一种无声的羞辱。
“转过来。”
伊森尔命令道。
维克多依言微微抬起下巴,转向伊森尔。
对方的手指顺着他的发丝滑到下颚,轻轻抬起他的脸,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伊森尔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在他脸上肆意羞辱后,才缓缓松开手。
直到伊森尔的身影消失在花园拱门之外,维克多脸上平静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动。
他只是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不远处一棵的古树枝桠间,两只棕灰色的小松鼠正灵活地窜跳着。
朝着他的方向努力地挥动着小爪子。
是西蒙德派来的小兽人吗?
维克多重新躺回那张摇椅里,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射下来,落在他脸上,有些刺目。
他稍稍抬起手臂,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在这片隔绝了光线的静谧里,他摒弃了所有华丽的祷词。
只是用最原始的真心,向着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冥冥之神,无声地祈求——
愿西蒙德一切顺利,平安无恙。
夜幕降临,一道不起眼的黑色影子,悄无声息潜入了菲斯殿下的居所。
这里的明哨暗卫森严,但西蒙德沿着墙壁的阴影与浮雕灵巧攀爬。
就好像一滴融入夜色的墨汁,直接来到了第三层。
当他轻盈地落在铺着光滑大理石的露台栏杆上时,却发现落地窗早已敞开。
菲斯殿下正端着一杯酒,倚在门边,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月光洒在她华贵的睡袍和慵懒的金色卷发上,菲斯红唇微勾,
“晚上好,西蒙德,或者说,我该称呼您为……首领阁下?我们终于有机会单独见面了。”
“看您的模样,想必记忆已经恢复了。”
西蒙德蹲坐在栏杆上,黑色的皮毛在月光下流淌着缎子般的光润。
但他只有耳尖轻轻动了动,碧绿的猫瞳警惕地锁定着菲斯,没有轻易开口。
见到他如此戒备,菲斯轻笑一声,将酒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放轻松些,不必如此紧张。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追寻的目标,或许是一致的。”
她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坦诚地看着西蒙德,
“而我,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西蒙德这才优雅地一跃,落在菲斯正对面的扶手椅上,
“虽然我很感谢您之前在宿舍分配上的安排,但恕我直言,菲斯殿下,我并不认为我们的目标会完全一致。”
周围很静,仿佛连夜晚本身都已经沉睡。
但西蒙德的直觉告诉他,只要菲斯流露出任何一丝不对劲,立刻就会有无数隐藏的守卫蜂拥而至。
菲斯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退缩,她反而站起身,姿态优雅地走到西蒙德面前。
她轻轻握住西蒙德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前爪,然后像对待一位真正的贵族那般,微微拎起睡袍的裙摆,行了一个俏皮而不失郑重的屈膝礼。
“但至少,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尊敬的首领阁下。”
西蒙德沉默一瞬,碧眸中的冷意未减,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告诉我,金源石究竟是什么?教会为什么一直在搜寻。”
“如果你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与我进行这些无谓的试探,我想,休的处境,恐怕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危险吧。”
果然,一提到休的名字,菲斯脸上那惯常的完美笑容就会凝固。
起初,西蒙德还曾猜测休或许是菲斯不便公开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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