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年代文,但是也有厨子私设,宝宝们不要完全按照历史考究哦,爱你们。】
还没到盛夏,六月初的日头就把这片土地烤得炙热。
风卷着热浪贴在皮肤上,带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
这是华城机床厂独有的气息。
这座依着山建的工厂,一到夏天就像扣在蒸笼里。
就连墙角树都蔫头耷脑地垂着叶尖。
车间里的铜铃“叮铃哐啷”一响。
工人们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扯过搭在机床旁的毛巾往脖子上一搭,或者顺手抹了把额角的汗。
三五成群地互相吆喝着涌出厂门往食堂的方向去。
季临把最后一个零件归位,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麦色皮肤上还沾着点油的黑印。
他用水桶里的水擦了擦,转头拍了拍旁边黄树豆的肩膀,
“走,抄小路,晚了又得排老长队。”
黄树豆个子矮些,脸圆圆的,闻言立刻点头,
“中!每次正路都堵得慌,还是哥你找的道儿快。”
两人绕到车间后面。
那里有一道半人高的矮墙,墙头爬着些草。
季临先助跑两步,单手撑住墙头,长腿一迈就翻了过去。
黄树豆紧随其后,动作稍显笨拙,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还是被季临伸手扶了一把。
刚站稳,一把明黄色的尺子就横在了他们面前。
尺子的主人个头不高,梳着整齐的学生头,额前的刘海被汗打湿,贴在脑门上。
他一只手捧着本厚厚的字典,另一只手举着尺子,腰板挺得笔直。
像只竖起羽毛的小公鸡。
“站住,你们认得这几个字吗?”
黄树豆皱着眉瞥了眼旁边墙上贴着的红纸标语,脸立刻垮了下来。
对他来说,认这些弯弯曲曲的字,还不如让他去猪圈里伺候猪——
猪冷了暖了饿了,他看一眼就知道。
可这些字在他眼里,全都长得一个样,没半分差别。
“不认识,小子,你别拦我们路了,我赶去食堂吃饭。”
黄树豆说完就要绕过去。
季临倒是认得些字。
他爹以前是私塾先生,后来参军打仗才断了教书的念想。
但小时候还是逼着他认过不少字。
只是眼前这学生模样的小子,拿着把破尺子就想挡他们的路,态度还这么高傲。
季临心里也起了火气,懒得跟他废话。
他伸手轻轻一撇开那把尺子,
“让开。”
他吐出两个字,就往外走。
那小子“嘿”了一声,也来了脾气,往前一步又拦住他们,
“我们这是按政策来给你们这些文盲扫盲,你们要认不出这些字,就别想走。”
他说着闪身挡在季临面前,手指着墙上的标语,字正腔圆地念了出来,
“扫除文盲,人人有责。”
又指向另一行,
“教人识字是一项光荣的义务。”
季临皱了皱眉,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下来。
他再次伸手把对方拨开,力道比刚才重了些,
“我没空和你这个学生闹,现在是我们工人下班时间。”
“你拦着我们吃饭,下午要是工作质量得不到保证,我找你交代吗?”
那学生被季临的话唬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挪到旁边的老槐树下,朝着树荫里喊,
“班长,你看看他们,不配合。”
季临这才发现,原来树荫里还坐着一个人。
六月的太阳毒得很,厂里的工人恨不得光着膀子干活。
就算穿着短袖,也得把领口敞开透透气。
可那人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色长袖衬衫,上身的衣摆熨帖地塞进深色长裤里,袖口也扣得整整齐齐。
像个老学究。
听到陈栋梁的话,宋文白站起身,朝着他们走过来。
季临的眼睛微微一眯。
他自小随他爹长得人高马大。
在整个厂,甚至放眼华城,能比他高的人都没几个。
可眼前这人,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比他还要高出小半头。
那人的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很少晒到太阳,却衬得一双眼睛格外亮,黑沉沉的。
尤其是眼尾,那颗小小的黑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既然都被拦住了,季临索性停下脚步,打量着对方。
他心里莫名地琢磨着,这样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说话声该是什么样的?
宋文白站起身时,季临在打量他,他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季临。
眼前的青年穿着深蓝工装,领口敞开着,露出结实的锁骨。
一看就知道这身体有多健康结实。
315系统在宋文白耳边飘上飘下,
“宿主,这就是你的任务对象,季临。”
宋文白静静地看着季临,没开口。
反而转身回到桌边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轻轻敲了敲。
季临等了半天,没等到对方说一句话,见他居然还坐下了。
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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