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离开灵潭洞穴的过程比下来时顺畅得多。或许是因为山灵默许,或许是因为三人状态今非昔比,那曾经狂暴的乱流带变得温顺,只是偶有微风拂过。他们沿着来时的岩壁路径快速上行,途中看到了那场“因果自偿”的现场——几件破碎的灰色作战服挂在嶙峋的岩石上,残留着焦黑与撕裂的痕迹,以及几摊早已干涸的、混合着淡青色(影)与暗红色(人)的污渍。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朽木燃烧后的怪异焦糊味,却不见任何完整的尸体或残骸。
“影”群完成了复仇,也清理了战场。
陈默脸色有些发白,低声道:“那些‘影’……也不是好相与的。”
“复仇的怒火,有时比掠夺的贪婪更可怕。”王一凡收回目光,脚步不停,“它们守护自己的家园和同伴,无可厚非。我们的敌人,是源头。”
不到半个时辰,三人便重返“三叩关”平台。午后稀薄的阳光透过山涧雾气,洒在三块古朴的石碑上,显得格外肃穆。
没有耽搁,王一凡直接走到石碑之后,面对那面布满藤萝苔藓的天然岩壁。他取出铜镜,轻轻贴在胸口——那里,之前立下血誓时,曾有过一丝微弱但清晰的、被山岩“印记”的感觉。同时,他将暗红傩袍抚平,让内衬古老绣纹自然垂落。
“以古契信物为引,以血誓山证为凭……”他默念山灵告知的要点,将恢复大半的精神力注入铜镜与傩袍,并主动激发灵魂深处那道与这片山地相连的“血誓印记”。
嗡……
左侧第一块石碑最先响应,其上云雷纹路亮起暗沉光泽。紧接着是中间,最后是右侧。三碑光芒并非直射,而是在空中交织,投射在王一凡面前的岩壁上。
岩壁上厚重的藤萝与苔藓,如同被无形之手拂去,露出下面平整却布满天然裂纹的石面。裂纹在石碑光芒照射下,开始扭曲、移动、重组,最终构成了一幅复杂而规整的、类似八卦但又更加古老的方位图纹!
图纹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恰好与铜镜轮廓相符,但更深,也更精致。
王一凡深吸一口气,将铜镜放入凹槽。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械响动,严丝合缝。铜镜镜面与凹槽底部接触的瞬间,镜身那些修复后略显清晰的纹路骤然亮起,与岩壁上的古老图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暗红傩袍无风自动,绣纹流淌,与铜镜的光辉连成一片。
紧接着,那“血誓印记”的感觉变得滚烫!王一凡感到自己与这片岩壁、与脚下大地、与那三块石碑之间,建立起了一道清晰而稳固的“链接”!
“开!”他低喝一声,双手按在岩壁图纹两侧。
轰隆隆……
低沉的、仿佛巨石移动的闷响从岩壁深处传来。整面岩壁,以铜镜为中心,向两侧缓缓滑开,露出后方一条幽深、笔直、向下倾斜的天然石道!石道两侧的岩壁上,镶嵌着一些自行发出柔和白光的卵石,照亮了前路。一股带着尘土和陈旧气息、却又比“下涧路”平稳得多的气流,从通道深处涌出。
“隐路!”阿雅轻声道。
“走!”王一凡收回铜镜(凹槽自动复原,岩壁图纹暗淡),当先踏入。陈默、阿雅紧随其后。
石道初段颇为宽敞,可容三人并行。地面有人工开凿并打磨过的阶梯痕迹,但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已久无人迹。两侧发光的卵石排列规律,光线稳定,驱散了所有阴影。
“这条路……应该是古代祭祀或守护者使用的正式通道。”陈默观察着阶梯和岩壁上的某些模糊刻痕,“比我们之前乱闯的‘下涧路’安全规范得多。”
“但也可能意味着,它的尽头,把守更严,或者……直达更核心的禁区。”王一凡不敢大意,手中铜镜微微发热,“灵犀映照”能力时刻保持着低功率运转,感知着前方能量波动。
前行约莫一里,石道开始出现岔路,但主道依旧明确。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陈旧感”,并非腐臭,更像是某种沉淀了太久岁月、混合着矿物质和奇异能量的“古气”。
突然,王一凡脚步一顿,举起手。陈默和阿雅立刻停下,屏息凝神。
铜镜传来的微热变成了明确的警示性震动,镜面之上,浮现出极其模糊的影像碎片——正是之前惊鸿一瞥的、旧痕谷口附近的暗红雾气,以及雾气中那些僵硬移动的黑色人影!
距离不远了!而且,影像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点,能看到那些黑衣人的动作虽然僵硬,却协调有序,似乎在布置一些旗幡状的东西,隐约构成一个阵势。那盏引魂灯,被放置在阵势的中央,绿光幽幽。
“他们还在谷口布置……像是在设立什么仪式或者屏障。”王一凡压低声音,“动作快点,看能不能在他们完成前赶到,或者至少看清他们在搞什么鬼!”
三人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在石道中穿行。又拐过几个弯,前方隐约传来了微弱的人声和……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仿佛指甲刮擦骨头的“沙沙”声,同时,那股“陈旧感”中,混入了一丝阴冷、污浊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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